正文 第1章 序(1 / 2)

聽說過有一些寫作者,他們寫作的速度如此的驚人,一年可以寫好幾本幾十萬字的長篇小說。

我很驚異。

不知道他們如何能夠做到。

因為我的寫作是如此之慢。也許是年齡漸長,反應能力、敏感度都在漸漸地變遲鈍了吧?但即使如此,我想,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每寫小說,都要等人物和情節在胸腔裏焐熱了熬熟了,以至於不傾吐就不能平靜地生活下去了,才會坐到電腦前,認真而細致地將沉默的它們從身體的內部拉出來,變成一句句可以誦之成聲的話,一個個可以自由活動的人,一段段如同親眼目睹的事。

那些曾經閃爍在事物表層的影像,因此而登錄記憶深處,在陳舊與新鮮的時空演變中不停地遞延,展開。我在這遞延中、展開中看到……感到……想到……就有一些類似因想念而起的孤單潮水般襲來。

我們無法回到曆史。

但我們至少還可以立在當下,還可以想象未來。

葉子死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不能自悲傷中釋懷。

我不知道如何處置葉子的手機。有它在,仿如葉子的音容笑貌一直鑲嵌在我生活的某個重要區域,使我無法輕鬆地在後來的人生長途中行進。

《左臉的微笑》在大陸和台灣發行後,一些朋友和陌生的讀者,或給我打來電話,或在線上留言,或發來郵件,說,讀完這本書,對裏麵的人物還蠻牽掛的呢,比如向秋生後來怎麼樣了?佩琳到底是怎樣的人?李明珂與蘇穎呢?還有,你的小說以向內描寫為長處,可是,葉子所愛戀的那個男人,那個沒有名字的男人,在《愛情是個病》裏,我們沒有看到他的內心活動,不了解這個人他在現實生活中是怎樣的情狀,他的內心有著怎樣的不可解的結。要是你將這些人放到你新的故事裏去,定然是一件令人感到親切有趣和有意義的事。

這些電話和郵件,在那個冬天漸寒的空氣中,如同一縷暖流,給了我被凍僵的手指以力量,在這個夏季酷熱的包圍下,則如同一絲清風,拂過黑汗狂流的腦際,使我又可以在鍵盤上移動我的十指,將那些留守在我腦海裏及因之而憑空生出的人物和故事,一一變成屏幕上的黑字,讓這些黑字於某一天裏能夠再與期待它們的人們相逢。

打這些字的時候,想,那些被人喜愛的人,受人崇敬的人,打動過我的事或物,也許就能有另外的方式讓他們獲得在有機世界以外的永生。而那些被人詬病者,讓人疑惑或為之瞠目的事,亦將呈之於世,立此存照。

我在讀那些讀者郵件的過程中,漸漸地,也被那些問題糾纏起來,即葉子愛上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他的內心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風暴?他對待愛情、生活、事業、人生以及他所處的世界是怎樣的態度?他怎樣麵對葉子的離去?

這些問題於是成了這部長篇小說的緣起。

說句題外話。有眾多讀者詢問,《左臉的微笑》裏提到的女作家是否即為我本人?當然不完全是。雖然有一些視角和生活形態取自我,然終究是為了表達便利而虛構的形象。為使讀者和我自己不至於與書中虛構的女作家“我”混淆,筆下女作家的名字更名為“文瑾”。文瑾比我年輕貌美,是一個剛過而立之年的電視台女編導,單身,富有才情而韻致十足,與現實世界保持著若即若離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