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底的時候,期末考試完畢是高三的畢業晚會,要求我們高二的也要去參加,我告訴張珈毓的時候,她眨巴著眼睛說我也想去呢,我說沒問題,就偷偷把把她帶了進去,就是在那裏,張珈毓看到了杜明涵,那個穿著很朋克的男生。
他是一個樂隊的主唱,唱英文歌,彈吉他。
張珈毓死死的盯著那個男生,怪叫著,那時候的我還以為是小丫頭情竇初開,看上了杜明涵,還笑她羞羞臉,可是她再也不吱聲,隻是一直看著他,好像要把他給看透了。
我在杜明涵去後台的時候上去找他,我和他說,嘿,哥們,我有個姐們兒看上你了,她很漂亮,你要不要試試看。
杜明涵抬頭看我,他說,你在說你自己嗎?
我說不,不是。
回頭就看到了站在我不遠處的張珈毓,她發著抖,不停的尖叫著,後台的人都回過頭來看她,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我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問她你怎麼了怎麼了。
她隻是一直在發抖,好像很冷,很冷,冷的她的身體仿佛墜入了冰窖。
我想她是聽到了杜明涵的那句話,原來有殘缺的人動情了,如果知道得不到會這樣難受。
杜明涵走到我們的麵前,說這個啞巴是誰啊。
我就一巴掌打了過去說,不許你叫她啞巴。
那一瞬間,張珈毓突然安靜了,走到杜明涵的麵前,打出手勢,她說我記得你,就是你把我害成這樣子的。
我聽她說了一個故事,關於杜明涵,關於那年還小的張珈毓,她根本不是我們這個城市的人,她從上海來,跟著媽媽一起改嫁過來,遇到了她的鄰居,那是個很調皮的男孩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作弄她,可是她很少哭,就是說你不要再欺負我了好麼。
像個小大人一樣的這樣說。
那時候的她聲音甜美,很好聽。
可是卻因為有一次,在杜明涵家,他媽媽讓張珈毓去吃飯,杜明涵說為什麼要她來,我不喜歡她,然後把一個滾燙的芋頭塞進了她的嘴裏,她連咬都沒咬直接咽了下去,火燒火燎的疼在她的嗓子裏,像是被燒著了一樣,媽媽帶她去醫院的時候,聲帶已經完全損壞,她再也不能甜甜地跟那個男孩子說,不要欺負我了。
而那個男孩子後來搬了家,去了不知名的遠方。
我和杜明涵坐在那聽完,沉默了半天,他說,張珈毓,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吵著鬧著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可是被爸媽拽走。
他說,現在還可以遇到,我還是會對你負責的。
我覺得杜明涵真是個大好人。
到放寒假的時候,杜明涵回家,我和張珈毓去魔術團看了看,正好缺人手,我問張珈毓,你要不要試試看,其實很簡單的。
不需要她做太危險的動作。
她一直不自信的問我,我可以嗎,我可以嗎?
我點點頭說一定行的,就把一切的秘訣都告訴了她,她睜大眼睛看著我,說原來魔術是這樣子的麼,我一直都覺得它很神奇。
其實很多東西看透了就沒有太多的新鮮感了。
她第一次做助理很成功,魔術師也都說,這個女孩子很有靈性啊。我就刮著她的鼻子說,小妞兒,很厲害嘛。
她低頭害羞的笑,說,親愛的,你有時間來看我們的魔術吧,我學了很多新東西噢。
我說好,可是我實在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學習繁重,壓力太大,我每天把自己關在家裏看書,寫試卷。
魔術團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頭疼得很厲害,以為是太累了,去廚房泡了一杯牛奶出來,電話在書桌上震動個不停。
我接起來的那一刻就哭了出來。
冷眼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路人,汽車,這樣擦肩而過的感覺,真像我們流逝的年華,那麼遠,又那麼近
她的臉上有莫名的悲憫,她說一句再見,便轉一下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掉眼淚,我奔跑著伸手試圖去抓去她,留下她,留下我們所走過的那些漫漫時光,可是,她離我越來越遠,像鏡花水月,像海市蜃樓,像濃濃大霧,塵埃般漸漸,漸漸消散,我再也不曾那樣哭泣過,仿佛要撕裂再見的肝和肺,疼痛蔓延全身,我再也不曾那樣絕望過,眼睜睜地看著她消散在視線裏,親愛的,我一直忘了問你,以後時光漫長,你們走了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