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田野,哈圖拉村,這是一個充滿朝氣澎湃的村落,是太陽子民第一家園,第一故土,第一魂牽夢縈的地方!
這裏孕育著金麥色皮膚的哈裏蘭人,兩把交錯的彎刀,是他們永恒的圖騰。每一個哈裏蘭人都有一個英雄夢,財富夢,甚至是縱橫大陸的征服夢!他們天生就是最勇敢的冒險家,最精明的商販,最野心勃勃的征服者!
他們的一生,無論老幼,隻要是哈裏蘭,注定不平凡!
卡洛多奇客棧,是哈圖拉村最有名的客棧,這裏不光有最幹淨的桌椅,最美味的酒菜,最刻薄的老板娘···
天際剛剛露出一絲光亮,還是很昏暗,永恒的太陽還未從街角爬起,長長的街道,似乎還在黎明之前的沉綿,空蕩蕩的,連一個鬼影都見不著,更別說人了。
“哈小安,快起床···”
一個紮著馬尾,相貌秀氣,即使穿著丫頭服飾的粗糙布衣,卻還是掩蓋不了,如同公主一般嬌貴的少女,跑到了柴房。
“嗚。”
哈小安卷縮著身子,像個肉球,又似蝦米,睡相古怪難看,已經破爛不堪的小窗戶,根本擋不住寒風的侵入,凍的他瑟瑟發抖,如同一隻瘦小無助的野貓一般,淒淒可憐。似乎他真的累了,平常起的最早的他,此刻卻隻是翻了個身,四肢微張,換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繼續在破爛的木床上,做著美夢!
“哈小安,你快起來啊,不要睡了,快起來,否者又要挨打了···”嬌貴的少女如同公主般坐在木床邊緣,漂亮的臉蛋,白皙的脖頸,烏黑柔順的頭發,大眼睛一閃一閃,盯著這張枯黃瘦小的臉龐,突然心中不由不忍,期然然放低了聲音,已是歎聲低語。
‘吱呀吱呀···’破碎的小窗戶在顫抖!冰冷的寒風從破碎的小窗戶外,冷笑的跑了進來,冰凍著所有溫度,熟睡的哈小安不由縮了縮脖子,伸手扯了扯衣衫,把全身卷縮成蝦米,縮在單薄的衣衫下。
為何這麼冷的黑夜,他即使凍得嘴唇發抖,也睡的如此的香?
就像彩虹田野的小草,即使冬天如何陰寒,它一樣迎風佇立,期待著什麼?
或許在那一刻,他們的影子,酷似他們的祖先!
“哈小安,你···”嬌貴少女歎了一聲,似乎又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俏臉不由得變了變,有些著急的推了推哈小安的手臂,突然‘呀?’的一聲驚呼,隻覺哈小安的手臂觸手冰涼,似乎冰棍一般,冷的有些嚇人,白皙的蔥指探了一下哈小安的額頭,隨後又如同觸電一般的縮了回來,公主一般的她,此刻俏臉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好燙啊···他···他發燒了···”
“哎呦···布衣公主,老娘叫你把哈小安這臭小子叫起來,怎麼叫了半天,也不見你們倆到前堂來?你們兩個在搞什麼啊?不想有飯吃了啊···?”柴房破舊的木門,晃當一聲,被人怒氣衝衝的撞了開去,一聲粗糙尖銳的大嗓門在屋內轟鳴,同時一道肥胖的,如同大水缸的老婦女堵了進來。
這嬌貴少女,也被人稱為布衣公主,此刻不由嚇了一跳,急忙從床沿站了起來,眼見已經轉了進來的水缸老板娘,俏臉白了白,有些驚慌的急道,“老板娘,哈小安,他,他生病了···”
“生什麼病?你倆鬼鬼祟祟在幹什麼?”老板娘狐疑的盯看了幾眼布衣公主,直看著後者低下頭不敢啃聲,隨後轉過頭,瞧向木床上的哈小安,隻見後者還在睡覺,縮成一團,猶如蝦米,睡相難看之極,當下心頭不由微怒,也不去管他是否生病,走了過去,一把揪起哈小安的耳朵,將後者拉坐了起來,“臭小子,天都快要大亮了,你小子還在睡覺,是不是不要飯吃了···你想讓老娘白養你啊···?”
哈小安迷迷糊糊醒來,雖然頭還是非常的暈眩,不過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床邊凶巴巴的老板娘,頓時神色大變,臉龐蒼白毫無血色,連爬滾下床,剛穿上鞋子,向門口走了幾步,突然感覺腦袋一陣發黑,眼睛裏全是星星,整個人都委頓了下去。
“哈小安?”布衣公主大驚失色,連跑到哈小安的身側,將後者從地上扶起。
“沒事。我沒事的···”哈小安想推開布衣公主,卻是頭上一陣發暈,手上根本無力之極,哪能推開這女子。
“布衣公主,你給他煎個燒退藥,讓他服下,好好休息一下,別沒事在老娘麵前逞英雄,老娘不吃這一套···”老板娘探了探哈小安的額頭,隨後哼了一聲,扭動著她那水缸腰,帶走一片陰影,消失在門口。
“謝謝老板娘···您一片仁慈的心腸···!”布衣公主俏臉一喜,朝著柴房門口那一片遠去的陰影叫道。
“什麼狗屁心腸···?真是要謝老娘,那就給老娘好好的打理客棧,其他的,都是虛的,老娘不愛聽···”遠遠的,那粗魯尖銳的嗓子。從屋外飄來。
哈小安重新躺在木床上,喝完布衣公主從後廚煎熬的退燒藥,腦袋的暈眩之感頓時轉善,涼爽清醒了很多,枯黃蒼白的臉龐都回了幾絲血色,氣色有些好轉,布衣公主囑咐了幾聲要他好生休息,不必擔心客棧的雜活,姑且由她代替而做,直到哈小安不安的點頭答應方才離開,去了客棧前堂。
哈小安愣愣的看著柴房門口,隨著布衣公主的離開,這個小空間突然之間變得寂靜下來,永恒的孤獨似乎一直都陪伴著他,讓他呼吸都有些冰冷,直到冰寒了他的心···
哈小安突然打了個冷戰,脖子縮了縮,全身四肢不由聚攏,包成一團,縮在木床的角落,他忽然轉頭,看向破碎小窗戶的外景,透過破舊斷裂的木窗格子,外麵的小院子已經是天色大亮,明媚的陽光把小院牆角照的亮堂堂的,那牆角三株挺拔的劍樹,在太陽光芒的照射下,綠意盎然,五彩繽紛,如同一個偉大的騎士,在高聲歌頌著聖歌,為生為太陽的子民而驕傲···
哈小安愣愣的看了很久,突然手心發冷,在窗外陽光下那三株劍樹挺拔魁梧的英姿下,他突然之間感到了無比的自卑,比起這三株劍樹,他猶如牆角旁邊陰影裏,那一棵孤單醜陋的卑微草,除了永恒的呆在讓人忘卻的陰暗角落裏,暗自卑微,其他還能做些什麼?
哈小安手心不知何時冒出了許多冷汗,全身都開始發冷,尤其他那顆不善言辭的心,此刻又有多落寂自卑?
此刻他猶如置身於冰窖,被世界的冰冷所強暴,就這般渺小的死去。
突然,胸口傳來一陣溫暖,像父親的手,從一望無際的冰河裏,將他拉了上來。
哈小安如同溺水之人的手兒,從脖頸衣領之內掏動了幾下,拿了出來,攤開手掌,隻見一顆潔白堅硬的牙齒,隱隱泛著光亮,安靜的躺在手心,那血濃於水的千絲萬縷,似乎與他的肌膚血肉,產生了感應。
這是一顆父牙,是他父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同時也是他父母拋棄他一走了之之前,唯一留下的思念之物。
這棵父牙是用一根烏黑柔順的慈母絲串起來的,十幾年了,他一直佩戴在身邊,貼身戴在胸口裏,雖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為什麼會如此珍惜他們留下來的東西,換句話說,他應該恨他們,是他們無情的拋棄了年幼的他。如果當初沒有老板娘將他從冰冷的街上角落裏撿回來,或許他已經活活的被餓死了,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