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那年 那山 那愛情 第一章 第二(1 / 3)

第一部

那年那山那愛情

1.

我叫陳雪剛,出生在1956年的最後一天。爸爸媽媽都是從河北鄉下進城的農民,後來在北京當了工人。一歲的時候媽媽得上班,就把我奶到了鄉下,於是在遙遠的北京北部山區一個叫石城的村子,我有了一個奶娘。

我真不明白,工人也那麼忙嗎?還至於給我找奶娘。當然了,感謝奶娘,有了你,我才有機會認識了她。

那是1976年春天,我19歲。

石城村是個緊靠密雲水庫的村子,分前村和後村,中間被一道山梁隔開,前村麵向水庫,後村卻掩映在高山陡崖之間。

奶娘家在後山,兩個女兒已經出嫁,家裏就剩下奶娘一個人。我的到來當然讓奶娘喜出望外,每天給我做好吃的,每天拉著我不停地說話,她就這樣表達著對我的無限寵愛。

但是我卻閑不住,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水庫以及周邊的山上美極了。我在水邊釣魚,在山上采花,在村子裏跟狗打架,在田裏觀察小苗的生長。這天,我居然在山上的石頭縫裏找到一個鳥窩,並且從裏邊掏出兩隻小鳥。

兩個小東西捧在手心裏毛茸茸的,手心癢癢的,就象我那顆心一樣美得開了花,雖然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麼鳥。

一溜煙連滾帶爬地下了山,呼哧帶喘地撞開院門,我卻愣住了。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院子裏,麵向著我。個子不高,微胖,胸脯鼓鼓的,婀娜的身姿裹在一身碎花衣褲裏,藍色褲子紅色上衣,搭配起來甚是好看。

兩條又粗又黑的辮子一條搭在胸前,一條甩在身後。典型的鵝蛋臉,臉蛋紅紅的,那雙晶瑩的眼睛彎彎的象帶水的冷月。

雖然寧靜而又質樸,但是她卻美得讓我不敢麵對,我連忙把眼神從她的身上移開,胡亂地四下看。

奶娘的家緊靠山崖,院子不大,青青的長滿了莊稼,就連四圍的籬笆上也都爬滿了綠色,屋前兩棵核桃樹正在開花,毛毛蟲一樣的綠色花朵掉滿了院子。

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的光影下三間正房的頂上炊煙嫋嫋,東側是柴房,西側是耳房,門窗敞開的耳房正是我下榻的地方。

正不知看哪裏才好,她卻扭扭地走了過來。我依然傻傻地捧著那兩隻小鳥,她看了看。

——多可憐,幹嗎把它們弄回來?

——好玩,我想養著。

——養不活,兩天就死了。

——這是什麼鳥?

——山雀,它媽媽爸爸可急死了。

她伸出雙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把小鳥轉到她的手心裏。她抬腿出了院子,把它們放進路邊的草窩裏,兩個小家夥掙紮著往草裏鑽。我看看它們,不覺的擔心起來。

——這行嗎?

——沒關係,我們這地方的山雀可精了,它媽媽爸爸能找來,把它們叼回去。

有那麼神嗎?我不相信,可是沒有說出來。

——進去吧,你奶娘回來咱們就吃飯。

——你是誰?

——我叫丁小枝,你奶娘是我大姨。

奶娘回來了,三個人的這頓飯是她做的,奶娘直誇她會做飯,可是我卻吃的稀裏糊塗。隻記得粥熬得黏黏糊糊,雞蛋炒得又腥又鹹,隻聽得奶娘說小枝是前山的,比我小一歲。

我吃了奶娘兩年的奶,三歲那年就被媽媽接回北京了,聽奶娘說,我走的時候她哭著躲起來不敢見我。上小學的時候奶娘家我也常來,可是從來也不知道有這個小枝,我記起《紅樓夢》裏的一句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個小枝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裏,她真的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