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8章(1 / 1)

愛情是什麼?很多哲學家、政治家和文學家都對愛情作了各種各樣的理解,都對,但都不夠。例如柏拉圖,這位哲學家對愛情的闡述真是太精辟了,但是放在90年代的今天“柏拉圖式樣的愛情”真是太軟弱無力了,就好像小孩玩家家,經不得一捏。又例如弗洛伊德,這位精神病醫生兼哲學家對愛情的解釋,不過像一個外國老太太坐在藤椅上嘮嘮叨叨,離90年代的李躍進和潘冬梅太遙遠了。他們根本就不看這樣的書,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過一個叫柏拉圖和一個叫弗洛伊德的男人,並寫過很多這方麵的書,而且在他們死後這麼多年了,他們寫的書仍擁擠在世界各國的圖書館裏,並且有戴眼鏡的人去讀它,並在這些已變成灰的他們身上去獲悉知識和靈感。

李躍進不讀書,他隻願不動腦筋地看看地攤上買的,封麵上有刀槍劍影且有色情意味的,描寫凶殺或暴力的書刊。這些書刊上的廉價故事並不能激動他,但可以供他在茶餘飯後閑扯。潘冬梅也不看書,她也隻看看這類雜誌,倒不是她喜歡看這類雜誌,而是別的書她看不懂。她一撿起什麼作家寫的書就腦殼疼。她是個生活得很直接的女人,她的愛憎都寫在臉上,就跟作家的愛憎是寫在紙上一樣。她也沒有什麼人生目的,甚至也沒有追求。她也不是那種自甘墮落的女人,但是她喜歡李躍進。這很重要!

有的女人愛男人,是她愛這個男人聰明:有些女人愛男人,是因為這個男子漢很英俊;還有的女人愛男人是憑直覺,她直覺上喜歡他;另外一些女人愛男人,是出於性欲的需要,這個男人能滿足她,這個男人很行。就這麼回事。李躍進沒王向陽會賺錢,但李躍進的臉上卻有陽剛之氣,僅這一點她就很喜歡。王向陽雖然聰明,且愛她,但身上有女人氣味,說話和幹事都有女人味道,不利索。李躍進則不同,說話男子氣十足,手也是男子漢那種一拳打出去,很夠分量的手。這雙手可以隨便把她舉起來,把她舉得頭能觸到天花板上。他身上有男子漢的汗味,這種味道很好聞。他出粗氣是男子漢出粗氣,顯得凝重和有力量。他是第二個走進她心懷的男人,而且是在她成熟後走進她心靈世界的第一個男人。

“你是那種什麼都不怕的男人。”她讚美他,“你是真正的男人。”

“我的拳頭可以把桌子打爛。”李躍進吹噓說,“我以前在知青點練鐵砂掌,有次一掌拍下去,床板都炸裂了。他們都怕我發寶,就是馮建軍也怕我發寶氣。”

“你真的很愛我?”她希望他愛她地看著他。

“我以前從沒這麼認真地愛過一個女人,”他說,“現在我覺得任何人都沒有我愛你!你要是能跟王向陽離婚,我馬上就跟龍豔豔分手。我和她連結婚證都沒扯的,遲早我要把她拋棄。她身上沒一點女人氣味。我不喜歡。”

“你是第二個和我睡覺的男人,”她老實說,非常鍾愛地凝望著他,“第一個是我丈夫。我喜歡你。你讓我喜歡,沒什麼道理講。”

“真的嗎?”

“我不必要騙你。”

“你真的愛我?”

“真的愛你。”

“我不相信你真的愛我。因為我身上沒什麼優點。”

“我覺得你身上有優點。”

“你真的這樣看我?我太高興了。”

“我最喜歡一個男人。

“誰?”

“就是你,還能有誰!”

“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愛你潘冬梅,我再不會愛別的女人了。”

“這是你說的,你要記住今天晚上說的話。”

“我保證記住。”

“我現在又想要你進去。我又想你幹我了。”

“我也想幹你,我一離開你就更想幹你,我天天想的就是你,不是別人。”

“那你快點進我的裏麵來,親愛的。”

他把她抱得更緊了。這是初夏的一個晚上,當然是利用王向陽不在家的一個晚上。窗戶敞開著,好讓新鮮空氣和微風光臨他們的愛情。夜那麼深,那麼靜,他們的情話,還有他們做愛時發出的吟喚聲跟鳥一樣飛進了樓下一家人家的窗戶裏。這家的男人認識王向陽,他跟王向陽以前是鄰居,物資大廈征用他們的地皮,於是他們一並成為拆遷戶搬到了這幢樓裏。他站在窗戶旁一動不動地聽了很久,終於肯定說話的男人不是王向陽。王向陽的聲音有點女人味,沒這麼粗。“潘冬梅偷人。”他對他老婆說。長沙市民形容有夫之婦有外遇時,就是這麼直言不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