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1 / 3)

早晨醒來,一抹春天的朝輝已射到了床頭,直照在馮建軍和張小英的臉上。他們便是被這抹朝霞愛撫醒的,就如慈父撫摸熟睡的兒女,把他們弄醒了。馮建軍躺在鋪上抽了支煙,拿起張小英枕頭下的一本小說看著,這本小說的名字叫做《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他感到奇怪,男人就是男人,怎麼有一半是女人?“這是什麼書?”他輕蔑道。

“這是張賢亮寫的小說。”她回答說。

“我還以為是一本生理衛生書。”他說,“起這麼一個怪名字。”

張小英先一步起了床,走到門外水龍頭下漱了口,提著半桶水走進來,倒了一半到臉盆裏,又倒了半瓶開水進去,洗了臉,接著走到牆上的圓鏡前收拾著自己的臉蛋。她把自己的臉蛋弄得精神煥發又嫵媚迷人後,走過來,很溫情地親了下他的臉,隨後走出去買早點去了。馮建軍躺在鋪上翻著《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這裏翻兩頁那裏翻幾頁地看著。不一會她走了進來,手裏拿著街口上買的油條和包子。“起來吧。”她說。

他坐起來,穿上衣服,隨便漱了下口,就用她洗過的水洗了把臉。“油條裏含明礬,明礬沉澱下來就是鋁,要少吃。”他告誡她說,“報紙上說,鋁吃進去是既不吸收,又排不出來的,它沉積在腦海中,就會使人變得呆癡。最好從現在起就不要吃。”

張小英笑了笑,她是隻看書不看報的。她當然不知道有這種說法。她馬上把油條丟到了垃圾桶裏,“我不知道。”她說,笑笑。

她泡牛奶時,他拿著一個包子走到窗前,看了眼金黃的天空,又瞧著窗下的樹梢。他發現那些光光的樹枝開始吐綠了。春天悄悄地就來了,他心裏想,早幾天這些樹枝上還什麼都沒有,現在卻有了很嫩的綠葉。“你喝牛奶。”她說。

兩人又說了氣情話,然後他走了出來。街上空氣很新鮮,太陽使灰暗的街道黃燦燦的。今天天氣真好,他心情很好地想。他忽然決定還是去把李躍進贖回來,無論怎麼說,他們是結拜兄弟。我不接他回來,誰會去理他?他想。他走進養父家,拿了頭盔和手套,走到車棚裏騎上摩托車,駛出來,騎到李躍進家門前,門半掩著,他對著裏麵按了按喇叭。

龍豔豔聽見喇叭聲趕忙走了出來,一臉迷茫地瞪著他。

“李躍進呢?”他問。

“李躍進已經有三個星期沒回來了。”她焦慮地看著他說。

“我知道了。”他瞥她一眼,“我去把他找回來。”

“你曉得他在哪裏不?”她一副要哭的相問。

“我今天把他找回來就是了。”他說,趕緊掉轉摩托車,往公安局奔去。

公安局在一條最熱鬧的商業街,從早晨開始,行人車輛總是密密匝匝,擁擠不堪,摩托車一駛進這條街,就隻能用二檔緩緩行駛了。公安局不是正當街,凹進去一點,門是兩扇深灰色鐵門,鐵門上還開著一扇隻供人和單車出入的小鐵門。馮建軍把摩托車鎖在外麵,整理了下西裝,猶豫著走了進去。“請問內保科是在哪裏?”他說。

傳達室的男人指著辦公樓的一樓說:“一樓,門匕有牌子寫著。”

他說了聲“謝謝”,就向辦公樓走去,一樓的一扇門上寫著“內保科”三個字,門敞開著,裏麵坐著兩個民警,一個民警正端起茶杯喝茶,並望著他。另一個民警伏在案上寫著東西。“請問……”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把李躍進寫給他的信遞給這個喝茶的民警看,“我是來替李躍進交罰款的。”說著,他就從口袋裏往外掏錢。

“今天才來交罰款?”喝茶的民警盯他一眼,“那你正是舍得來!”

“我到廣州去了,昨天晚上才回來。”他解釋說,“對不起對不起。”

喝茶的民警坐下來,把手伸過去,馮建軍忙把兩千元錢放到他手上。喝茶的民警很仔細地點了點人民幣,又回過頭來點了一遍,這才把這疊人民幣迅速放入抽屜。然後他拿起點水筆,在一張信紙上龍飛鳳舞地寫道:“劉所長:李躍進的罰款已收,放人。”在下麵寫了三個板栗樣大的字“內保科”,再下麵寫了個“王”(姓)和年月日。隨後在年月日和姓上蓋了個公章。“你到長橋拘留所去領人,”他把這張條子遞給馮建軍,“莫丟了,丟了領不到人的。拘留所是憑我們的條子放人。”

馮建軍心裏怎麼說也有點火,兩千塊錢兌一張這樣的條子!他太過不得想了。他走出公安局的大門,騎上摩托車,向拘留所奔去。拘留所在市郊,一出城,他就將摩托車騎得飛快,他覺得自己是在開飛機。他讀初中的時候,一度做夢也想當飛行員。“我想當飛行員,開著飛機在天上飛。”他跟李躍進和劉建國談理想說,“那一定好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