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想說什麼?”司陵孤鴻在她耳邊輕語,本放在她眼前的手掌落在她的唇邊,手中已是拿著一塊蜜餞。
唐念念頓時眯起了眸子,張口含入嘴裏,淡道:“他們留,他們走。”
兩個他們,所指的自然是夏漓裟和唐秋生兩方人馬。
本來唐念念倒沒有什麼興趣救下夏漓裟兩人,隻是曹金遼那麼一攪合,便讓她不想如他意了。
曹金遼怎麼都不會想到,唐念念本身就是記仇的人,有了身孕,性子就越發容易起來了。
隨她話語一落,夏漓裟麵上頓時露出喜色,握緊了廖重然的手掌。那方曹金遼和唐秋生二人自然麵色扭曲,唐秋生正要說話,曹金遼已經沉沉開口:“既然兩位要保下這兩人,我等也阻止不了,這就離去。”
唐秋生一聽,頓時不讚同道:“曹先生,這晗月公主可是皇上將來的皇後!”
曹金遼聞言,差點就想一巴掌拍死他。隻是此人與皇上關係不簡單,如此出手卻是不行。便冷冷出聲道:“這般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懷有孽種的夏國公主,不可能是錦國皇後。”
說完,他的身影便隱沒不見。
唐秋生見他意思已決,加之自己實在不是司陵孤鴻的對手,也唯有一走。隻是再走之前,他還是還是對唐念念道:“無論如何,你姓唐!”
唐念念輕眨了一下眼眸,一會,麵色突然露出大悟,淡道:“你是唐門大少爺。”
所以說,她竟是到了這時候才認出他來!
唐秋生正準備轉身離去的身子一個趔趄,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她竟然又忘記了他!?
唐念念麵對他控訴的目光,毫無壓力的麵色淡定。實在是唐秋生給她的映像著實不深。長相在她眼裏屬於普通,相處也不多,沒仇沒怨。她曾還認為他耳背,更是自動的遺忘了。
眼看著唐念念如此的神情,唐秋生就算再多的話語都無從出口。最後隻是看了她與司陵孤鴻一眼,重重的轉身帶領餘留的兵馬離開,心情煩悶無比。
似是隻要遇到他們二人,他就沒有一次好過?
日光依舊清朗,林子裏除了那因為打鬥而斷裂狼藉的草木和幾灘鮮血之外,一切危機一瞬解除,讓人恍然。
夏漓裟被廖重然扶起來時,神色還有些失神。再看到司陵孤鴻抱著唐念念就要離開時,立即握緊廖重然的手掌,忍著難受道:“重然跟上去,他們說不定還在外麵候著。”
廖重然也知曉這個道理,抱起她沉靜的緊跟上司陵孤鴻的身後。幸運的是司陵孤鴻並沒有刻意甩開他們的意思,所以哪怕最後廖重然沒有跟上司陵孤鴻的速度,卻也按著他的方向,尋到了眾人居住的竹林。
兩者的到來自然引來眾人的目光,不過眼看正坐在青竹椅上逗弄著綠綠的唐念念,沒有任何言語目光,就知曉這兩人算是得到她的允許了。就都隻是看了兩者一眼,便各做各的事情,沒有出聲詢問。
夏漓裟靠在廖重然的身上,因為被摔了一下,此時她的肚子依舊難受不減,額頭上已經全是虛汗。廖重然自然發現她的異狀,隻是他並不會醫術,此時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減輕她疼痛的丹藥,何況有身孕的女子決不可亂吃藥物。
廖重然緊抿著唇,抱著正咬唇壓抑著疼痛的夏漓裟走到唐念念的麵前,然後伸手將麵上的銀麵具取下,真容暴露在眾人麵前,出聲道:“不知姑娘這裏可有醫師,在下廖重然,請求姑娘救我妻兒,在下感激不盡。”
他五官深邃英俊,一雙眼眸尤其醒目逼人,似經曆諸多世間酸甜苦辣後的沉澱。容貌看起來約莫已接近三十,下巴也有著青紫的胡渣,卻絲毫不給人邋遢之感,反而別有一番的滄桑的大男子魅力。
唐念念側頭看著兩人的一身狼狽血汙,眼波閃了閃,看了眼身邊的朱妙瀧。
廖重然被她那絲毫沒有掩飾的不喜麵色給弄的麵色微微一僵,本以為她是拒絕。朱妙瀧已經走了過來,一手就往夏漓裟的手腕上探去,廖重然一時察覺頓時伸手一擋,竟被她一股元力震開。廖重然眼中瞬間一深,眼前這個看似平常的女子竟然實力同樣如此高深,再見朱妙瀧的手已經探上夏漓裟的手腕時,他才知曉是自己誤會了。
“是在下以小心知心渡君子之腹,望姑娘莫怪。”他卻也是拿得起,放得下。
朱妙瀧隻是看他一眼,沒有放在心上,微笑道:“閣下無需客氣,我也不過是受主母的命而已。”收回了手,她又道:“貴夫人身體怕是受了較大的波動,又受了驚嚇,讓胎位有些輕移。我這倒有藥,兩位隨我來吧。”
廖重然輕柔抱著夏漓裟便隨她行走,然後被朱妙瀧言在一個廂房外等候。不久後,就見她拿著一疊藥材、一個藥罐和兩套衣裳走了出來。
朱妙瀧微笑道:“這藥還得你自己熬,這時膳房正被莊主用著,所以你若要熬藥需在一處順風處,莫讓藥味吹到主母那裏。主母不喜歡血汙,這兩件衣裳是給你們換洗的,或許有些不合身,還請將就。”
“……有勞了。”雖然此時若是有人相幫自是最好不過,但廖重然知曉對方救下他們二人已是仁至義盡,若是這些事情還要出口要人相幫,便是太過了。
雖然,如此便是苦了漓裟……
“漓裟,先忍耐會。”廖重然幫她擦拭了汗水,低聲安撫。
“恩,我知道……”夏漓裟虛弱的笑了笑,從他身上下來,隻是讓他一手扶著自己,自己拿了衣裳,讓他拿下剩下的東西,強笑道:“現在已經好多了,沒事,你不用擔心,如今能與你一起,已是足夠。”
廖重然沒有言語,隻是緊了扶在她腰上的手,帶她慢慢行走。
從朱妙瀧剛剛的話語,就足以聽出她對唐念念的重視。夏漓裟其實心中也有著幾分羨慕與嫉妒的。想著當初聽聞到的傳言,再聯係剛剛朱妙瀧說的話——膳房此時被莊主用著?
那個容姿如仙,手段如魔的男子,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女子洗手做羹?
夏漓裟恍然,卻及時的收回神智。有些東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強求也無法。不能比的就是不能比的,若不然受傷的還是自己,也會傷了別人。
等兩人煮好湯藥,燒好熱水,夏漓裟喝了藥,再與廖重然梳洗換好了衣裳。打理幹淨自己後來到竹林內的小座時已是下午。
這時候,兩人看到的正好是司陵孤鴻端著托盤來到唐念念麵前布菜的畫麵,那一道道的精致的菜肴擺上桌子。看得兩人都是一怔,然後才猜到這便是他親手做的膳食?
夏漓裟聞著空氣中的清香,意外的沒有一點的反胃的感覺,反而胃口被勾得十足。這可算是她有了身孕之後的第一次。
可惜,很顯然,那一桌的精致膳食都是為他人準備的,不會落入她的口裏。
“咕嚕”
讓人臉紅的聲音從她的肚子裏麵傳出,廖重然一手抱著,作為安撫。
這時,朱妙瀧也在此來到兩人的麵前,對兩人示意一眼後,便走到了離唐念念二人偏遠的地方,開口道:“廖重然,大夏國人稱戰神,擁有極高是的領兵才能,年二十九,地王元者。夏漓裟,大夏國一品晗月公主,數月前被下旨下嫁錦國新任皇帝關子初為元配皇後。”她停頓了一下,看著兩人的麵色,然後淡道:“既然你們現在留在這裏,不管你們以往是什麼身份都與我等無關,待我等離去,你們的去留如何也請自便。”
廖重然、夏漓裟皆是點頭。
雖然兩者的身份並不是什麼秘密,下嫁的事情也已經傳開。但是對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弄清楚,實在可怕。
朱妙瀧麵色也泛起了平日的微笑,道:“在這裏,隻要不要打攪了莊主和主母,其他的你們都可以自便,有什麼問題也可向我們詢問。若是不介意的話,二位可與我們一起用膳。”
夏漓裟笑道:“自然。”
廖重然隻是點頭。
形勢所逼,他們兩人都已經不再是以往的那個衣行住行皆為的奢華的一品公主,也不再是那個受盡國民尊敬的夏國戰神。兩人隨朱妙瀧前去用膳時,本以為他們身為下屬的膳食並不會如何,哪知雖比不上司陵孤鴻親自所為,卻也樣樣貴重,除了數量稍梢,其他的一點也不弱於還身為公主與戰神的他們。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更發現這群人的生活極為規律,而且個個實力莫測。除了身為主子的司陵孤鴻和唐念念,每日都是形影不離的一起做些閑事外。其他人該伺候的時候伺候,不該伺候的時候便尋一處地方修煉,對戰。
從那些打鬥中,就可以看出就不管是那個不露山不露水的叫殊藍的婢女,還是那兩個總是精靈古怪嘰嘰喳喳不停的葉氏姐妹都是地品高手。
不說這些人,就連那頭叫做白黎戴著大紅花的狐狸,還是那頭紫黑色脖戴鈴鐺的蛇怪都不是簡單的寵物。初次見到這一狐一蛇人性化表情對峙的時候,夏漓裟和廖重然都是一臉的仲怔失神,直到那一狐一蛇都撇來一眼。
那充滿鄙夷的眼神,讓他們實實在在的知曉了。這一狐一蛇竟是在看不起他們,那眼神,那表情怎麼看都似在說‘沒見識’‘土包子’‘少見多怪’!
兩者隻能當做沒看見,所有心思都往心裏咽。
最後,就連那最像寵物,一眼便看得出來被唐念念寵愛著的藥獸,當一日爬上蛇怪的頭,再一爪子拍向名為白黎的白色狐狸,然後兩隻爪子跑得跟追風似的一樣的時候。兩人終於發現,這群人實在神秘,身邊所有都沒有一個普通的,足以讓人麻木。
半個月轉眼而過。
這日正當司陵孤鴻去做膳,廖重然正與李璟等人過招時,夏漓裟也到了唐念念的身邊,輕聲笑道:“念念姑娘這身孕已有近三個月了吧。”
唐念念靜看她微凸起的肚子一眼,再看自己依舊沒有什麼起色的腹部,淡淡點頭。
夏漓裟看她沒有排斥的意思,這才慢慢在她身邊坐下,笑道:“念念姑娘會繡衣嗎?我正再給自己的孩子繡往後要穿的衣裳,念念姑娘可要一起?”
唐念念還沒有出聲,殊藍已經輕回道:“小主子的衣裳我們都準備好了,小姐也不要為這些事情勞累。”
要知道唐念念這肚子裏的孩子可是還未出生就受著萬千寵愛的,她們這群女子都在這裏呢,就連葉氏姐妹都不落後的專門去學習了針繡,就是為了給將來的小主子做了件衣裳,隻求往後能穿著小主子的身上。
夏漓裟聽著,麵色微微閃過不自然。她本還想用此來和唐念念聯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