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奪玉髓加用膳(3 / 3)

她向來算的清楚。

傷了她的事,用以後貢獻血、鱗、牙等做煉丹材料算抵過。

這次作為下屬辦事,做的不錯,該賞還是得賞。

若是蛇怪知道唐念念的想法的話,隻怕真的要哭了。它那麼感動到底是為了個啥?

可惜的是,蛇怪不知道,唐念念也不會無聊的去說這些打算。

一座玉髓山就這樣被她給毀了大半,這瘋人穀的瘋子也被這引幻丹給滅了成百上千。這次唐念念並沒有將這些屍體給化了,而是任由著他們躺在那裏,收拾了丹爐就轉身往下一處走。

當唐念念帶頭,身後跟著一人一蛇走出了引幻丹殘留香氣範圍時,隻見外邊停留著數人,以一名雙鬢霜白的老人當先,老人雖然鬢發蒼白,麵容卻紅潤有神,雙目陰鷙,冷冷看著走出的唐念念。在看到她身邊跟著的蛇怪時,瞳仁不可察覺的一縮,閃過一抹忌憚。

在老人身後站著兩男一女,模樣幹淨簡潔,唇瓣微紫,看身著打扮在瘋人穀地位應該不低,並非普通的瘋人穀待選弟子。除了這三人,周圍還隱約站著幾人。

唐念念眨眨眼。目光所及雖然隻有麵前幾人,隻是靈識上卻將周圍隱藏看戲,或者準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隱藏人馬都收入眼中,不下百人。

“姑娘初入瘋人穀尚且不到三日,手中人命已不下千人,此時竟敢指染瘋人穀玉髓山,饒是老夫也不禁為姑娘的瘋狂為之敬佩!”老人冷冷出聲,口中說著敬佩,眼中卻閃著嘲弄。

誰都看得出來這人是在說反話,說是為她的瘋狂敬佩,暗地裏卻暗諷她不知分寸,瘋癲無度。

唐念念訝異抬眼,疑惑道:“這樣就夠了?”

“什麼?”老者不明。

“隻做到這樣就夠瘋狂的讓你敬佩,可以得到瘋令了?”唐念念本以為至少也要將瘋人穀殺至餘一,順便取走看得上的珍寶才夠。

老者一哽,看著她略顯失望的神色,一口氣血湧上腦海,冷怒大斥:“無知瘋娃,竟然膽敢戲耍本地聖!”

唐念念麵色降溫,盯著他憤怒冷厲的老臉,“你罵我。”

“老夫罵你又如何!?”老人隨口應下,下一刻就略微後悔,他怎麼突然這麼衝動,竟然連這般丟麵子的話語都脫口而出。不過,這悔意也不過一閃而逝,在瘋人穀中從來對麵子並不看重,隻要利己,管你是麵子還是尊嚴,個個丟出去也不紅臉一分。

“老怪物。”唐念念冷冷的吐出三字。這種年老又麵容狠厲,做事詭辮毒辣的老頭子果然最惹人討厭,她不在乎他做的是對是錯,可是惹她討厭了,又打不過她,就得任她處置。

老人麵色一僵。接著上麵兩人的對話,再被她這樣指著鼻子直愣愣的罵,當真有點的莫名其妙的喜感,就像是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在對峙。

戰蒼戩眼波一閃,望著唐念念的黑瞳閃過一縷笑意。

此次,卻見唐念念先出手,生生不窮的藥力散發周身,讓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一股如沐春風的清爽愜意,淡淡的清新悠然若晨露的淡香嗅入鼻尖,整個人都不禁的被吸引,忍不住想要嗅得更多。

“不好!屏息!”老人大吃一驚,不知是怎麼出手,四枚飛鏢便向唐念念四肢經脈而去。

老人以一手飛刀聞名,每每出手必是一招必殺,隻是此時他顯然並不算要了唐念念的性命,卻要斬斷她的四肢經脈,對一個元者和煉藥師來說,卻是比死還讓人難以接受的。

唐念念並沒有躲,隨手一揮,四枚飛刀就被毫無阻礙的返回而去。

老人震驚,隻是這一揮袖就足以證明此人的元力較之自己高出不是一點半點。他在地聖這一步卡住了多年,哪裏還還看不出來這個不露山不露,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子卻是一名天品高手。

老人二話不說,竟然轉身就跑。

在他身後站立本來無聲無息的兩男一女隨之上前,正好將他擋在身後,為他爭取逃路。

唐念念眼波一漾,三枚銀針正好刺入兩男一女的眉心,隻見這三男一女眉心處皆冒出一縷黑煙,然後直挺挺的站著,失去了聲息。

那逃跑的老人還沒有跑出一步,四肢就似被什麼纏住,那種刺入血肉的感覺讓他知曉,要是他此時膽敢動彈的話,那麼極有可能的結果就是身軀四分五裂。

“前輩!都怪我瞎了狗眼,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小人吧!”老人渾身僵硬的轉身,竟然就這樣朝唐念念一臉悲苦的求饒起來。

這一幕出現,整個場麵都寂靜了一下。

不止是因為老人這沒臉沒皮的表現,更多的則顧忌唐念念的實力。他們可沒有看錯,能如此隨意將地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個看起來身子縹緲如鴻的女子必然是一位天品高手。

唐念念搖頭,拒絕的毫無餘地:“不。”

老人悲苦的麵皮微微抖了抖,隱在衣袖內的手掌滑入一顆黑色丹藥,也不管那束縛了四肢的銀絲,利用元力控製就要吞入口中,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狠辣。

“老人既死,你也莫想安生……啊!”

話落,老人的四肢便破開,經脈盡斷,那顆丹藥也在他的嘴邊滑過,就是沒有落入他的口中。老人爆睜的眼瞳隨著丹藥在皺皮的麵頰上滾動而轉動,眼睜睜看著那丹藥落在一旁土地上,便忍著痛拚盡全力的將嘴往丹藥的方向挪,元力也試著將之控製入口。

唐念念腳下似踩著風水,沒有重量般的輕靈縹緲。走到老人的站了一會,神色淡得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就這樣盯著老人的行為。

“嘶?”蛇怪歪頭。主人在想什麼?

戰蒼戩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這些時日他也算看出她對人命的淡漠,隻要有意招惹她的人都被她毫無猶豫的擊殺,這會這老人怎麼還留到現在?

殘留的現場的幾人和隱藏的人馬或多或少都有著不明,卻誰也沒有發出聲音。天品高手,站在頂尖上的人物,誰敢隨意招惹?就算是他們這些平日自喻瘋狂的瘋子,能活到現在的都是因為在瘋狂之下有著更加的冷靜自持心境,這種明知不低找死的事情,誰也不會隨便去做。

老人顫抖著,那顆黑色丹藥也終於離他側仰努著的大口不到半指,隻需微微一用力就可以吃入口中。老人眼中閃過狠絕的快意,哪怕是天品高手,也終究不過是小娃娃,這心性太過高傲自大。隻要讓他吃到了這丹藥,哪怕不能殺了她,卻也足以在死前讓她重傷一回。

隨著老人帶著得逞計成的欣喜雙瞳,張口就要合著泥土吞藥時,一隻繡著冰藍水綠鳥紋的白色靴子,剛好快他一步的一腳——踩住黑色丹藥。

“……”老人麵龐神**裂。

靴子踩著,在老人的尖針一樣的目光下,淡定的碾了碾,再看似輕巧的踏了踏。

唐念念移開腳,那黑色丹藥早就碎成的一堆渣渣,和泥土混成一團。她淡看老人,淡淡又帶著一點情緒道:“氣死你。”

“嘶!?”蛇怪呆怔。

“哧!”戰蒼戩禁不住一勾的唇就溺出一聲笑。

圍觀瘋人穀眾人:“……”

其實,唐念念的性子挺惡劣。

“……”老人嘴巴顫抖,麵龐漲紅,整個人猶如得了羊癲瘋,雙瞳瞪著唐念念幾乎欲凸。

唐念念眨眨眼,黑水晶般的瞳仁輕轉動,閃過一縷亮光,一縷藥散隨著她傾斜的手指落入老人的口裏。

老人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下一刻又突然一頓,竟然痛哭起來,口裏還像個孩子一樣叫嚷著:“痛,痛,好痛!”

一個一頭白發,眉宇狠厲的地聖老人,此時居然撒嬌一樣的眨著淚水的眼睛,在地上打滾,既似還沒有長大的幼兒,又像是失去了神智的瘋子。

唐念念眯了眯眼,抬頭往前方看去。

黑影鬼魅一樣人行走在黑暗中,氣息幾乎虛無,眨眼間就從遠處來到了她的麵前。一襲黑色不露半點肌膚的裝束,不是雪津是誰。他一手提著靈玉食盒,對周圍的一切衝其不聞,正對唐念念說道:“見過主母。”

唐念念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食盒上,雙眼晶亮,一點沒有剛剛高深莫測,那渴望歡喜的模樣讓人啞然失笑。

雪津將食盒遞上,道:“此乃主人為主母做的膳食。”

唐念念口裏頓時溺出笑聲,將食盒接過來。

雪津取身上背著黑包囊,道:“主母可要在此處用膳?”

唐念念點頭,捧著食盒,眼眸都落在了上麵。這種暖到心扉的感覺,哪怕不在身邊也能被人惦記著關心著的感覺,真的很好。打破了那層牛角尖,不再以下位者自居,唐念念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這種好。若不然以她以往的性子,隻怕會覺得這是變相的監視,哪怕分開不遠,自己的行動還是被對方掌控把握手中。

雪津得到答案,便打開黑色包囊,從裏麵取出一塊方形黑塊。按下組合機關,伴隨著他的擺弄,方塊鬆開卻變成一張不大不小的方桌,相同的組合椅子鬆開成型,放在方桌邊上,對唐念念做出請勢後就如同無聲無息的影子站在一旁。

這一切在雪津手中極為平淡的發生,唐念念也淡定的坐上椅子,將靈玉食盒打開,裏麵一道道精美的藥膳還冒著騰騰的熱氣,伴隨著食盒蓋子打開,一陣飯菜香味入鼻,引人食欲。

唐念念麵上流露著滿滿的笑容,將菜肴一道道的擺放在桌上,端起飯碗就自顧自的吃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平淡而井然有序,隻是在其他人眼裏卻是既震驚又無語,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所有人的心頭,有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偏偏人家一個天品煉藥師,誰敢隨便動手?

這裏是瘋人穀,一群瘋子廝殺的煉獄,食物緊缺,除了正式從瘋人穀得到瘋令的人,哪一個不是過著連乞丐還不如的日子。

再看唐念念,那一桌精致清香引人的膳食,那用膳時的享受神情,這哪裏是來受煉的,說是來遊玩的都不為過。這叫他們這群衣裳破爛,身髒口裏無味的人情何以堪?

莫說是他們,就連蛇怪和戰蒼戩都一臉默然。

“嘶嘶嘶嘶!”一陣無語過後,蛇怪就滿臉得意的叫喚。這才是本蛇王的主人,就是該有這樣的風範。

戰蒼戩微微斂眼,一點點深思彌漫心頭。一個能在司陵家族瘋人穀中來去自如的屬下,還膽敢在司陵家族瘋人穀做出如此是肆意妄為送飯的行徑,都說明著那個人的地位權勢之大,連司陵家族也拿他沒辦法。

還有……

戰蒼戩身為戰家嫡係少主,見識和眼力也不同凡響。

整塊靈玉雕琢的食盒,膳食散香隻是嗅入口鼻就渾身通暢,食材同樣不是凡物,那黒木桌椅也不是普通黒木,似是玄碉木,用來打造機關暗器最好,如今卻用於打造用膳桌椅,隻為了方便攜帶?

隻是由此就可見,那位主人不止權勢高超,家財同樣絕頂,對唐念念的寵愛之可怕讓人咋舌。

再回想那名為雪津的人來時說的話,“此乃主人為主母做的膳食”,不知是否如他想的那般——親手為她做膳?

“罷了。”戰蒼戩低低呢喃一聲,抬起的眼看著正滿臉笑意,雙眼晶亮用膳的唐念念,黑瞳裏柔和而釋然。

有這樣一個人這樣寵著,愛著她,她對那人的感情同樣看得出來是與眾不同的,如此他還有什麼好念想的。

也罷。

隻當一個盡所能幫助她的屬下,這份突如其來的傾慕隻需埋藏深處,等待一日遺忘或者消散。何況,他肩上的責任也不允他醉於兒女私情中。

遠處,一襲玄衣的文雅公子立在樹梢,那張假麵卻正是司陵歸雁。

“果真是天品,如此簡單殺了地聖,隻怕也該是天師。”一個十七年紀的天師煉藥師?為何好東西總是被司陵孤鴻所得!?

笑就像是融進了司陵歸雁骨子裏的本能,就算是心有怒,隻是讓他眼中的笑意更濃。將唐念念用膳時的神情全部看進眼裏,那股怒氣不由參雜了一些別的複雜情緒。想到他就讓你那麼歡喜?

“小嫂子,怎麼能隻讓你一個人開心呢?這樣未免太不公平。”司陵歸雁低低笑著,從袖子內抽出一柄碧玉簫,薄唇觸在玉簫上,襯得他麵色如雪,眼中的隱隱笑意添了一抹春綠的暖。

清脆幽轉的簫聲一**的回蕩開來,忽急忽緩,忽明忽隱。

“啊啊啊啊!”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嘶吼出來,帶著一股子的瘋狂。

唐念念秀美輕皺,目光掃向司陵歸雁靜立的方向。

“嗬。”司陵歸雁低笑,簫聲不斷,身影躍上另一棵樹梢,直待一曲終了,唇口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殺。

天品煉藥師不會這麼簡單被殺死,但是能給她造成麻煩,足夠了。

司陵歸雁看見她麵上的不悅,目光直直的看過來,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陣的愉悅升起,那眼裏的笑意也多了份生動。

“小嫂子,玩得開心,下次見~”輕輕的聲音幾乎隻是動動唇形,司陵歸雁收了碧玉簫入袖,身影再次離去。

“主子。”戰蒼戩發現異狀,傾身就占到了她的麵前。

“嘶嘶~”蛇怪同樣不落後,抬起的下顎,豎起的蛇瞳冰冷不屑。

然而,兩人還沒有出手,所有衝上來的人馬還沒有接近十尺之內,盡數詭異的著起一縷碧藍色的火焰,不過瞬息就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戰蒼戩和蛇怪見到這一幕,心中都震動了一下,轉頭看向唐念念。

隻見唐念念木著一張臉,眼中的不悅任人都看得出來。

她,似乎真的生氣了。

蛇怪身體抖了抖,它突然非常慶幸自己當日認主的快,身上全身都是寶。它可記得它傷了她的時候,她的眼神就和現在差不多。

“好不容易吃到孤鴻做的飯菜。”淡淡的聲音透著木然,唐念念收回目光,繼續吃飯。

隻是,很顯然,她一開始用膳的好心情沒有了。

戰蒼戩默默的想,隻是因為他們打攪了她用這頓膳食,所以就生氣嗎?

他記得,初見她時她也曾經說過很久沒有用膳了這句話。滅了整整一個蛇窟也因為那蛇窟曾經咬過那名為孤鴻的人。就算被人追殺,圍剿,暗算,也不曾見她這樣的真正的認真發怒過。

蛇怪也不傻,心底暗暗想著,以後一定要小心那個叫孤鴻的人才行。

哼!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麵子上,它才不會對誰客氣!

隻是,等它親眼看到司陵孤鴻的時候,這樣的想法頓時拋到九天雲外了。自然,這是後話。

誰也沒有在出聲,隻是唐念念慢慢細嚼慢咽的用膳聲。

若是司陵歸雁沒有那麼早離去的話,見到之後發生的這一幕隻怕也要震驚,隻會對唐念念的實力更加的忌憚,也不會讓唐念念那麼簡單的給報複了。

可惜,他沒有看見。

待唐念念吃飯,雪津收拾了桌椅,提著靈玉食盒,對唐念念道:“主人讓屬下傳話主母。我等著念念回來。”

唐念念先被他飄忽虛無陳述的聲音弄得一怔,隨即明白那是司陵孤鴻親口說的話,木然的麵龐頓時生動得笑起來。

雪津所需都做到就再次離開。

隨著他的離開,唐念念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淡下來,最後雙瞳閃爍的盯著一個方向看去。

戰蒼戩和蛇怪都從她的麵色看明白了一點——瘋人穀要倒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