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琉璃他們才乘坐著馬車回來,婉兒一下車就跑進院子裏找娘親和爹爹,而此時的忘川,正坐在屋裏喝茶,對麵坐著的,是慕容如風。
回了洛城忘川才知道,這三年裏他也在派人找尋自己,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想來以皇上的勢力不可能找不到自己,唯一的解釋就是蕭陌斬斷了一切可能性。
慕容如風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看著忘川,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時光,回到了三年前。
他不開口,忘川也正是靜靜地喝茶,他們之間無論如何已經回不到三年前了,一個鮮活的生命橫亙在他們之間,像一條無法跨越的河流,將他們遠遠隔開,此生隻能相望。
這個天下其實是能者居之,況且皇甫軒的確已經大失民心,被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情,隻不過這個取代者是他,是自己曾經也是最初愛過的人,所以自己心裏才會有芥蒂,才會對他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
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是一個國家的更新換代,那必然是用鮮血鑄就的一條路,她知道,她不能怪他,隻是自己心裏依然對那一箭無法釋懷。
罷了,一切都過去了,逝者已矣,生者猶在。
人家說高處不勝寒,作為一個帝王,得到的是一般人沒有的,但是他所承受的,也非一般人可比。
“這三年,朝堂之上可還好?”捂著熱氣騰騰的茶水,暖著有些冰涼的手,忘川徐徐開口,帶著關切。
“還好。你可還好?”話音剛落,眼光落在她的滿頭白發上,心裏一沉,眼睛裏剛剛燃氣的光彩再度暗淡。
忘川歎了口氣,這個還好裏包含了太多的艱辛,即使是大勢所趨,但是麵對這樣一個內憂外患的局勢,他所需要付出的不是寥寥幾句就可以概括的,瞧著他如今的眉眼,愈見深沉,不複當日的灑脫,而看向自己時總有掩飾不住的歉疚,想來這就是天下太平的代價。
“如風,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看不開,你不用再耿耿於懷,我不恨你,真的,隻是有些事情已經回不去了。”
沒有恨,是不是也沒有愛了呢?
這句話,慕容如風不敢想問,他怕問了就會失去最後一絲希望,與其這樣,還不如抱著這一絲希望聊以度日。
登基為皇後,他的心裏始終忘不了那個灑脫靈動的身影,對於自己當初的誤會更是悔恨的無以複加。最初自己確實是一時被權力所迷惑,但是後來他確實是想要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守護大興的江山和百姓,還有她。
三年來繁重的政事讓他累的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他的腦海中依然常常浮現當初他們相遇的場景,他才知道,他的心裏,一直由她,即使暫時失去了方向,但是她,一直在他心裏。
“如風,如今你即已是這個國家的掌控者,希望你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百姓才是這錦繡江山的真正主宰者,你讓他們安居樂業生活有保障,他們才會記得你的好,這江山才會穩固。”
“忘川,我們-----”原本不想開口的慕容聽風聽到忘川的這一番話後,終究是忍不住為了那一絲希冀而開口詢問,這一番話誰的聽得出來,是為了自己,這是否說明,她的心裏還是有他的?
看著眼前的那雙帶著期盼的眼睛,忘川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突然之間就想到了下山之前他問蕭陌的那句話,此刻慕容如風的心情想必和自己是一樣的,忐忑不安,但是對方給出的答案卻決定了他們喜與悲,開心與絕望的兩種心情。
心裏有些不忍,忘川的聲音裏帶著疲憊與安慰:“如風,我們在一起不到半年,這半年裏我們聚少離多,你的事情你不說我就不問,我的事情你也從來不過問,有時候我想說你卻忙的見不到人,我們之間有太多對方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是秘密,可是如風,兩個人在一起光有愛是遠遠不夠的,如果沒有足夠的了解信任,僅存的愛也會在時光的河流中消散,而我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愛過你,如風,可是你知道的,我們之間有太多的問題,已經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