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盡夏至,卻如秋風甚無情 二十九、痛聞惡耗(下)(1 / 2)

春盡夏至,卻如秋風甚無情 二十九、痛聞惡耗(下)

從醫了數十年的老掌櫃對待病人的態度向來都是嚴謹的,從不用假話去搪塞,把明明救不了的人說成能救了得是江湖郎中的手段,他從來都不屑為之。

身為醫者,老掌櫃盡管已經將小燕子腹中的胎兒視為了死胎,但此時他卻不得不為永琪而感動了,無法狠下心來去拒絕這個即將失去孩子的父親的要求!

人心都是肉長的啊,何況老掌櫃本身也是一個父親。

“無霜,你就隨了他的這個心願吧,去多找著郎中過來瞧瞧。我這就去開藥方,讓這個孩子多留一日。不過艾公子,隻能一日啊,時間久了,對小燕子真的不利啊!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老掌櫃歎息著自去開方配藥,乞顏無霜也命童宇星以忻氏商號之名帶人去將方圓三十裏之內的有些名頭的大夫請來別院會診。

大夫們陸續到來之後,見著老掌櫃在場,沒有一個敢在班門弄斧,最後還是老掌櫃再三請了,才去為小燕子把脈,切脈之後,皆都搖著頭說了句“沒用了”之後相繼告辭而去。其中有幾位與忻氏商號有來往的還勸到:“早些弄下來吧,拖的久了,怕這位夫人的性命也將不保!”

盡管乞顏無霜以主人的身份與各位郎中們在遠離小燕子房中說的這些話,可已經清醒過來的小燕子看到這些個人為自已把脈,然後一個個又麵色凝重離去,心裏頭早就存了懼慌。

半躺於床上,小燕子緊緊抓住欲離去向乞顏無霜打探郎中們會診後結果的永琪的袍角,不安地說:“永琪,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郎中來為我看病?是我得了什麼重病麼?孩子……永琪,我們已經有了孩子了啊,若是我患了什麼難治的病?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啊?他還這麼小,還沒有成形,他還需要在我的身體裏長大啊!我一定不能得病,我一定要好起來,這樣我才可以把我們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來!永琪,你快點兒去給我煎藥,不管是多苦又難喝的藥,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一定全部喝下去,一點都不剩。”

永琪心一酸,別過了頭去,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吸回了如被重踵狠狠敲擊的胸口,轉過身來,將小燕子抓著自已袍角的手執起,放入被中,強顏一笑:“你就不要老是想著孩子了,自已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永琪你這是在說什麼話?沒有什麼比我們的更重要!哼,你若是隻想著我而不想著我們的孩子,我卻是不依!”小燕子不滿地嘟起了嘴。

“好,好,都重要,你和孩子都重要。你先躺一下,我這就去找無霜,去給你煎藥,然後再來陪你……陪你和孩子。”

“嗯,你去吧。”

再也不敢去看小燕子的臉,永琪逃也似地離開了房間,到了別院的堂前,見到了乞顏無霜等人,想開口問胎兒的情況,張了張嘴,卻實在吐不出一字來。

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問孩子好不好了,在這麼多位大夫會診之後不開方不配藥而先後離去之後,永琪早就明白了,也已經清醒到了冷靜了:再這樣的不相信事實,再這樣的欺騙自已還有什麼意義嗎?

“永琪,實在對不住。你不要太過於傷心了……”

當乞顏無霜滿懷著歉意想對永琪說些寬慰的話時,永琪隻問了一句:“什麼時候把孩子取出來。”

這平淡到沒有一絲情緒的話,掩藏了多少的心如刀絞?

乞顏無霜答道:“我現在早就已經沒有主意了,也不敢做這個主,還是看大叔的意思吧?”

“越快越好!這孩子……就算尚有一絲生命的跡象,也是因為母體還在滋養著他,可這種滋養卻是在無情的剝奪著母體本身的精血,重者到了後來,體內沒有生命跡象的死胎會異變成肉瘤,摧殘母體的健康。輕者,母體也會大出血而生命不保!如果是別的孕婦遇到這種情況,老夫早就配下了打胎藥了,可偏偏是小燕子這個孩子啊!”

老掌櫃為難而又無奈地說:“艾公子,你想讓這孩子多留一日,老夫就當一回庸醫,且讓這孩子多留一日罷了!我再去開一貼保胎寧神的藥讓小燕子喝。”

“已經死去了的胎兒再喝保胎之藥還有任何的必要嗎?大叔,不要再等到明天了,煩勞老人家現在就開一貼打胎的藥,下藥的時候,盡量……盡量讓小燕子少一點兒痛苦可以嗎?”

這些話永琪說的好困難,困難到讓他幾乎以為不是從自已的口中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