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菲(1 / 2)

二二一四年四月五日,清晨的陽光濃濃地播撒在了大地,沒有人跡的天空蠟染般的藍。天空之下,隨性漂浮的雲朵,在大地的密林與草原上投下斑斑雲影,將青綠染成墨玉。

肆意的輕風推著白雲,在湛藍的天空背景之下,像極了二百年之前,草原上慵懶的羊群,而今隻能在影音資料中再現的迷人風景。

亞歐大陸的華北平原,三十萬公裏的遼闊大地,那一片數千年來人類活動最密集的大地。在再無人煙的今天,反而現出更大的生機。

曾逸靠著舷窗,右手支著略顯沉重的腦袋,透過舷窗上自己淡淡的影,望著窗外的陽光拋灑出一串串光圈;望著“魏”級低空運輸艦在地上的巨大投影與天空雲影的交錯;望著南方天空中像極了晨月的蟲族母巢。腦袋裏不停地胡思亂想,放空,再胡思亂想,再放空。與同艙的那些經曆了十幾個小時的航行仍舊精力十足大聲談笑的乘客們截然不同。

“果然剛過GUT初級C段及格線的我就是比不上這些精力旺盛的家夥。”曾逸扭過頭瞥了一下同艙這二百多個興奮的家夥,在心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而後覺得扭得太過的脖子有些疼,不禁又在心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果然連身體機能也比不過這些家夥。”

胡亂的感慨之後,曾逸再一次呆呆地望向遠處天空上像是薄霜一樣的蟲族母巢。還真的很像月亮啊!

蟲族的母巢艦有三艘,遠在五萬公裏外的太空上,是一個標準的巨大的球形,三艘母巢分別在地球的三個方位,在同步軌道上與地球同步運動,對地球進行無縫覆蓋,而在地球上看去就像靜止了一樣。

就是在二百年前的今天,在白日春陽之下,蟲族的母巢出現在所有地球人的眼前,讓所有的人類驚異疑惑。其後數十天平靜的無晝無夜,又讓多少人仰望時感歎莫名,再之後,人類與蟲族慘烈地搏殺與戰爭,又讓多少人恐懼和絕望,仿佛頭頂那幾輪發著白光的蟲月,就是死神俯瞰人間的血紅眼眸,早已蓋過靜懸了四十億年讓無數詩人詠歎的月亮散出的微光。

進入戰爭平衡期已經一百多年,在戰爭平衡期出生的人類已經十幾代,卻早已習慣了天空中那幾輪無時不在蟲月。那幾輪蟲月早已不再無時不刻對著地球發出不滅的光,人類的晝夜恢複了正常,對那幾輪蟲月也不再有深深的畏懼。甚至大多數人類都在暢想著何時反攻母巢,像澆滅蟻穴那樣殺死所有的蟲族,而把蟲月作為紀念碑保留下來。也隻有這時,人們才會看向天空的蟲月。

而曾逸,似乎有些不同,他會經常望向天空,不隻是望向蟲月,還會經常去尋找時隱時現,有贏有虧的月亮。

“魏”級低空運輸艦在三百米的低空飛行,能夠讓六萬人舒適乘坐的巨大艦體,在這一片仿佛無垠的荒原上並不顯得巨大。艦體下幾十個圓柱形磁反引擎托艙閃爍著並不耀眼的藍色指示燈光。

運輸艦上的乘客,通過兩米高的巨大舷窗,可以看到地麵上的密林與河流,破損的公路和殘敗的村莊殘垣,大多數都已淹沒在愈來愈高的荒草之中。甚至一些通過GUT中級B段測試的人不用開啟舷窗超視係統就可以看到荒原上覓食的狼群。

以曾逸的初級C段基因水平根本不可能看見地麵上活動的生物,但他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打開舷窗超視係統,興奮地搜尋地麵上荒草中的生物活動痕跡。

因為他六歲之前一直和爺爺生活在距離連海城堡壘七十公裏遠的一個廢棄小城裏,不但能夠經常看到各種野生動物,甚至還和爺爺扛著他那把放了一百多年還保養得很好的長管獵槍,在蟲族的巡邏空隙內打過獵。

自從神域星援助的“海魂”級能量護盾發生器投產,到全球三百多個沿海堡壘城市的建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在大撕裂時期幸存的人類已經移居到了堡壘城市生活,因為那裏有更高的安全保障和生活水平。

但是,總有一些或固執,或驕傲的人類不願意離開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而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在死神的眼眸之下。

"叮咚——”艦內廣播發出一聲輕響,艦艙頂部每隔五米投下一個光柱,映出一個長相俊美的女乘務員的實時全息圖像。她略微欠身,聲音標準且甜美:“各位乘客您好,我們現在已經進入距濱海城五百公裏的蟲族封鎖區域,為了避免飛行在平流層的雷達甲蟲的對地掃描,“濟南號”運輸艦將降低至距地麵一百米的超低空飛行,並將時速降低至一百五十公裏每小時,大家可以通過舷窗超視係統觀賞地麵上的原始風光。同時,本艦上的娛樂設施全麵開啟,我們將進行五個小時的低速航行,希望大家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