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日本何嚐沒有向他們奪取過。”汪精衛眼睖睖地望著周佛海，“去年8月，日軍出動一個旅團的部隊進攻山西繁峙鐵礦，結果傷亡3500多人，隻得到80噸鐵。兩個月以後，日軍進攻山東淄博金嶺鐵礦，更是一敗塗地，犧牲2400多人，一斤鐵也沒有弄到手！”他歎息一聲，“唉！日軍奪取銅的情況也是得不償失，比如，今年2月，他們傷亡2800多人，隻在安徽銅陵銅礦得到5噸銅！”
“東條首相向我們要鐵要銅，可我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周佛海愛莫能助地兩手—攤。
“東條首相要求我們支援多少鐵和銅？委座！”楊揆一問。
“他說多多益善。”汪精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想到東條的旨意不可違拗，焦急不安地說：“是的，鐵和銅我們也十分短缺，但我們總不能以心有餘而力不足回答東條首相。他既然已向我們開了口，即使我們的兵工廠都停止生產，也得拿出一批鐵和銅來支援他們。”
沉默片刻，周佛海說：“如果我們的兵工廠都停止生產，不能生產槍炮子彈，我們的和平軍豈不形同虛設！”他理解地望著汪精衛，“當然，委座並不願意這樣做，而是要我們設法解決鐵和銅短缺的困難，既保證我們兵工廠的正常生產，又盡可能地滿足東條首相的要求。”
丁默邨猛猛地吸完最後一口香煙，沉沉地噴出來，顯得輕鬆地說：“其實，天無絕人之路，要解決我們麵臨的困難並不難。”
“丁先生有何高招？”汪精衛像聽到一聲春雷，兩撇眉毛往上一揚，亢奮地叫起來。
“報告領袖！向民間募集。”丁默邨說，“民間有著大量的鐵器和銅器，每戶平均募集20斤鐵和5斤銅，不成問題。”他頓了一會又說，“機關團體和公共場所，也有大量的鐵器和銅器，比如上海公共租界有28扇鐵門，據我所知，每扇鐵門有3噸重。”
“丁先生高見！我看向民間募集也可以多多益善。”周佛海高興地說，“丁先生剛才說每戶平均募集20斤鐵和5斤銅，就算作第一批募集數字，以後還可以進行第二次募集，甚至進行多次。”
“好！就這麼辦。”汪精衛臉上呈現出一種柳暗花明的喜悅，“為了有組織地開展募集活動，中央成立鐵銅募集委員會，由周先生任主任委員，丁先生和楊先生任副主任委員，組織特工總部和總部駐各地特區具體負責，所在地的和平軍與保安部隊配合執行。等會兒，我召集上海特別市市長公博和各省省主席開個電話會，將任務布置下去。第一批募集任務必須在5天之內完成。”他沉思片刻，想起去年5月巡視蘇州時，製止日軍抬走寒山寺銅鍾和鐵鍾的事，吩咐說：“請注意，著名寺庵裏的銅鍾和鐵鍾是古跡，要保留。”他畢竟是個文化人。
“我對委座的安排表示堅決擁護。”周佛海說，“如果委座同意，電話會之後，我們三個正副主任都親自指揮一個地區的募集活動。請丁先生去杭州，請楊先生去武漢；南京市市長周學昌先生率代表團去日本考察市政建設去了，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回來，南京市的工作暫由我兼管，我就負責南京的征集工作。”
“周先生留在南京好，便於掌握全麵的征集情況。”汪精衛滿意地笑笑，“那就請三位下午分頭出發。”
下午3點，周佛海在偽財政部辦公室召集特工總部南京特區長蘇成德、偽首都警備師代理師長萬裏浪、偽首都警察廳代理廳長張國震開會，決定警備師出動6000人，警察廳出動3000人，南京特區出動300人投入鐵和銅的募集工作。他向蘇成德等人傳達了汪精衛有關保護著名寺庵的銅鍾和鐵鍾的吩咐之後說：“第一批募集任務是每戶平均20斤鐵和5斤銅，這個數字隻能多不能少。汪委員長要求我們在5天之內完成任務，我們首都爭取在3天之內完成，2天之內完成更好。”
蘇成德低聲與萬裏浪和張國震耳語兩句，正經地說：“報告周主任！我們有把握在兩天之內超額完成任務。”他習慣稱周佛海為“主任”，因為他是偽中央財務委員會主任，又是特務委員會主任。
蘇成德又名美一，山東濟寧人，40來歲年紀，曾任國民黨中央組織委員會黨務調查處特工總隊隊長，兩年前投靠汪精衛以後，當了偽中央委員、偽軍委委員、偽警政部特種警察署署長兼特工總部南京特區區長，一言一行都顯得自我陶醉和自命不凡。
“好！如果三位能夠在兩天之內超額完成鐵和銅的募集任務，我批準你們去‘向日葵’享受三天。”周佛海怪笑一聲，“我對去杭州的丁先生，去武漢的楊先生也說過，參加這次募集工作的同誌，凡是享受專員級和師長級待遇的都可以獲得去‘向日葵’的機會，提前一天超額完成任務去享受一天，提前兩天享受兩天。”
蘇成德美美地笑著問：“周主任！如果我們在一天之內超額完成任務呢？”
“讓你們享受4天。”周佛海認為去向日葵賓館淫亂行樂已是公開的秘密，於是又說：“我在‘向日葵’東樓第二樓等待你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