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點個名。”洛凡生單手撐在講台前，另一隻手點開Excel。“9班的三個，到了沒有？”
“到了。”蘇慕仰頭看著投影幕布，洛凡生已經在她、崔辰還有第三個來參加選修課的同學名字後麵敲上了“Y”。
“Yes！”崔辰說。
蘇慕正準備白他一眼，簽個到有什麼好“噎死”的；卻突然發現他說Yes是洛凡生敲的“Y”。
“後麵10班的，一個病假？”兩個“Y”一個“B”。
一圈輪下來，還是“Y”占多數。
“首先歡迎大家來聽這門《詞的發展與鑒賞》。本來學校準備開《唐詩宋詞》，但是一個學期太短，而且內容多，怕你們消化不了，我就改成了隻有詞的課程。”洛凡生走下講台，敞開的米黃色外套隨著步伐一搖一擺。
蘇慕坐在第一排，她從來不喜歡坐後麵；因為那樣看不清老師的動作。崔辰隻好也陪她坐第一排，卻是為了和有好感的女生多待一會兒。
“中國的古代，有華麗的漢賦，有恢宏的唐詩，有話本與散曲。那麼，詞在哪兒呢……”洛凡生一層層講開，紮進黑色長褲中的白襯衫在他的動作下溫柔地泛出皺褶。蘇慕看著他的眼鏡，心想這幾分厚度到底值多深的近視。
崔辰歪歪扭扭地做著筆記，因為生病，他的手對捏筆拿箸並不熟練。見此，蘇慕速記下幻燈片上的講解，讓崔辰不用太著急。
崔辰笑笑，在桌子下握住了蘇慕的手。蘇慕抽了抽，沒抽動，索性不理。
“春日遊，預備，讀。”洛凡生輕推眼鏡，把視線轉向電腦。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蘇慕明顯感覺到讀“‘足風流”那三個字的時候，手心被癢癢劃過。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休！”不知為何，蘇慕總覺得最後一句話隱隱紮眼，讓她有種莫名的心酸。
選修課時間不長，一個小時。脾氣好的老師會提前10到15分鍾放學，洛凡生處於脾氣好與不好之間，還差5分鍾，宣布下課。
“去哪裏？”崔辰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
“食堂。今天星期二，要自己打飯。”蘇慕背起書包，抬頭正看見洛凡生端著電腦向外走。“老師再見！”
“再見再見。”他笑笑，米黃的衣擺轉眼消失在門口。
“要不要去我家吃？”崔辰在桌前頓了一下，說。
“不了，謝謝。”蘇慕雖也喜歡崔辰，卻覺得這麼快去別人家吃飯終歸不好。擺擺手，跑向食堂。
“老師！”洛凡生回頭，幾個長發飄飛的女生朝他跑來。
“又不穿校服。”他笑道。
“哎呀，我們班主任又不管！”一個卷發女生說。
“我是副班主任。”洛凡生扶額。
“老師你最好了嘛！”另一個直發女生說。
“就是啊！”
“老師~”
“老師~”
“哎呀行了行了，快去吃飯。”洛凡生送走一幫女神經，向學校北門走去。
“老師再見！”身後傳來呼喊，他擺擺手。
“滴滴——”洛凡生低頭，打開手機短信。
【高二年級老師注意，本學期10月中旬將舉行H省高中聯誼交流會。請各級部老師踴躍報名，為我校一展風采，爭榮爭光！具體報名事宜請聯係各級部副部長。】
交流會？
洛凡生是今年剛跳槽到這所師華高中。以前他在鏡升高中也聽說過交流會，卻因為常年待在高三而沒有機會參加。隻是聽同事們講講，大概了解。
所謂聯誼交流會，是各個學校按所在市區分組，進行學校特色展示和學習成果比拚。當然，每次的承辦城市不同，前來參加的師生們也能順便旅遊。
師生？
洛凡生記得每次老師是要帶學生去的，一位老師可以帶一到兩位學生。
這份通知裏沒有寫，大概是考慮還要選拔老師。
嗯……今年去看看吧，馬上又要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