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福克勒斯在軍政長官署裏陪伴伯裏克利,正好看見一位漂亮小夥子走過。他對伯裏克利說道:“啊!好漂亮的小夥兒!”伯裏克利對他說:“這對別人沒什麼,對一位軍政長官卻不妥。他不僅雙手要幹淨,兩眼也要無邪。”
羅馬皇帝埃利烏斯·維魯斯的皇後抱怨他隨便寵幸別的女人。他回答說,他這樣做是出於真誠的動機,因為婚姻代表著榮譽與尊嚴,而不是指胡鬧與淫亂。以前,我們經文的作者們曾經推崇一位不願助長丈夫的縱欲而離棄丈夫的妻子。總之,在我們看來,任何正當的求歡取樂,一旦過分和無度都應受到責備。
然而,說實在的,人難道不是可悲的動物嗎?他出於天性,難於做到自始至終僅僅享受單一的樂趣,何況他還會煞費苦心地用言語去減損它。假如不是人為地、有意將自己弄得愈加可悲的話,人本來是不很卑鄙的。
我們在人為地將我們的命運弄得更悲慘。
——普羅佩斯
人的智慧在十分愚蠢而又別出心裁地設法減少和衝淡著我們應享的樂趣。同時,它也在巧妙而又令人愉快地製造種種假象,向我們美化和掩飾醜惡,使我們對之感覺遲鈍。假如我是首腦人物的話,我就會采用別的更為自然的做法。說實話,那是適當而神聖的,也許會使我有足夠的力量將這種智慧加以限製。
雖然治療我們身心疾病的醫生們好像經過了共謀策劃,除了折磨、痛苦和處罰之外,找不出任何辦法和藥物來醫治我們的身體和心靈,但他們還是為此引進了許多製造痛苦的手段;隻要是貨真價實,造成的痛苦又令人發指,如像剝奪睡眠、禁食、製造痛苦、放逐和隔離、長期關押、苔杖等等。可別再出現施加在某個叫加裏奧的人身上的那種懲罰了。這個加裏奧先被放逐到萊斯博斯島上。羅馬接到報告說他在那裏過得很舒服,給他施加的處罰變成了好處。為此,他們改變主意將他召了回來,叫他回家與老婆在一起,還下令他待在家裏,為的是讓他們的懲罰能夠叫他感到痛苦。這是因為,對於挨了餓能夠變得更加健康靈活的人,對於吃魚比吃肉還香的人,餓飯和隻給魚吃已經不是什麼良方了。同樣,在另外一種醫道裏,對於吃藥吃得津津有味的人,藥劑是不起作用的。味苦難吃是促使藥劑產生效果的條件。讓用慣大黃的土著人用大黃是糟蹋浪費。胃病得用傷胃的藥來治。這裏,用得著一條普遍規律,叫做凡事都有它的克星來整治,因為以毒才能攻毒嘛。
這一記載同古代的一則記載有些相似。那時人們想出來用屠殺與殺戮來祭祀天地。在所有的宗教裏,這是普遍受到歡迎的。遠在我們祖先的時代,阿穆拉在攻占希臘科林斯城時,殺死六百希臘青年,以祭奠其父的亡靈,讓這些青年的鮮血充當死者贖罪的祭品。當代發現的新大陸,同我們的舊大陸相比,還是塊純潔的處女地。在那裏,這種做法幾乎處處盛行。他們的偶像統統都浸透人血,可以舉出種種駭人聽聞的例子。他們將人活活焚燒,燒到一半又從火中取出剜心剖肚。還有的人,甚至婦女,被他們活剝,剝下的血淋淋的人皮他們用來做衣服,給別人做麵具。這裏也不乏堅貞不屈的例子。那批可以充當犧牲的可憐的老人、婦女和兒童,提早幾天主動要求準予他們奉獻自己作犧牲,並同在場的人一起唱著歌、跳著舞去供人屠宰。墨西哥國王的使臣們曾向費爾南德·科爾泰講述他們的主上是何等的偉大,說他有三十位封臣,每位都能夠召集起十萬名戰士;說他住的是天下最美麗、最堅不可摧的城池;還說他每年要向各路神祇貢奉五萬人作犧牲。的確,他們說他同幾個強大的鄰國作戰不僅僅為了鍛煉本國的青年,主要是為了有戰俘提供犧牲。在另外一個城鎮,為了歡迎上述那位科爾泰,他們一次殺了五十人作犧牲。這個故事我還未講完。有的民族被他打敗之後,派人向他致謝並尋求友誼。使節們向他獻上三件貢品,說道:“主上啊,這裏有五名奴隸,假如你是食肉喝血的凶暴天神,那就請你將他們吃了,我們再給你多送些來;如果你是仁厚的天神,就請收下乳香和羽毛;倘若你是人,就請收下鳥兒與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