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法說話。我們倆都沒有錯吧?可是這結果有我們倆造成,我說什麼呢?我的母親被救護車拉走了,生死不知。我還能說什麼?愛我的人沒有錯,也許錯的隻有我。
“當時我想,你那麼包容蘇雲,對她那麼好,連她流掉別人的孩子都能陪著她。”風荷流著淚說,“我就想你愛我該多好,愛我一輩子該多好。”她哭出聲來。
我摟緊了風荷。哀痛簡直讓我無法活著。
風荷接著說:“是我錯了。我隻想我們倆,沒有考慮你的親人,也沒有充分考慮我們的將來。我也沒臉再見你姐姐你媽媽了。你媽媽好了,你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你給她們說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我發誓。我再和你糾纏,就讓我死!媽媽一定得救過來。媽媽是一個好媽媽,你以後好好孝敬她。”
風荷說完,推開我,就要走。我又摟住她。那時,我真正意識到了她對我多重要,自己多麼愛她。我說:“你不能離開我,我們不能分手。”她要走了,我仿佛要失去所有的依靠。
風荷擦幹淚水,說:“我想好了,和你徹底分手,更不會和她們耍心眼。事情她們都知道了,我也沒法麵對她們了。我們倆沒有那個命,我不怪誰,也不怪我自己。”
我死死抱住風荷,淚又掉下來了,哭起來。我知道我的愛情又離我而去了,愛人又要消失了,天堂也望不見了。同時,我的母親也徹底對我失望了吧?我傷透了所有人的心。我絕望地摟抱著她,不讓她離開。
風荷說:“放開吧,林福,我還是走吧。我們在一起,你和我都會受不了的。有分手的夫妻,沒有斷絕的母子。你媽媽會原諒你,隻要你以後好好生活。我不該再留在這裏。”
我不放,風荷就掙紮,推我。推開了,她就跑了出去。我呆呆地看著開著的房門,不知道該怎麼樣。我想時間當時就走到盡頭,讓我逃脫那艱難的境地。那也是我的幸運。死亡是最好的逃避理由。可是,我又怎麼能死呢?我如果逃跑了,活的人怎麼辦?
不一會兒,姐姐打電話來了,質問我為什麼不去醫院。我想姐姐也快瘋了。她一定接受不了我現在變成這樣,變得與她無法交流,更接受不了媽媽喝了農藥這件事。
我說:“我這就去。”是啊,媽媽還在醫院裏,我在幹什麼?風荷還會找回來的,我想。這戰役才剛開始,一場戰鬥才剛剛結束。戰鬥中,最親的人兩敗俱傷。這想想就讓人心痛欲絕。
到了醫院,姐姐沒和我說話。我和她在手術室外默默等待。等待媽媽的消息。我倚著牆,感到自己很虛弱,虛弱的幾乎站不起來,必須倚著牆。
我仍不可相信事情變成了這樣子。過年的時候,一切都看起來都那麼完美,一切都那麼讓人感到幸福。可是現在,一切隻讓人絕望、傷痛、悲哀。這就像在地獄裏。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我問姐姐。這事情必須弄清楚。這是誰幹的?怎麼會有那麼壞的人?
“一封信。”姐姐簡單地說。她好像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封信也極大地打擊了她。“我真不敢相信現在你敢那麼欺騙我們。”
走廊裏陰涼的氣息不停地透進身體,侵襲著我們悲傷的心,感覺冷冷的。我看著那關閉的手術室門,覺得我和媽媽被那扇門隔在了兩個世界裏,有一種很哀傷的感覺,像是永別。
門內的那個世界裏,媽媽正在搶救,都是因為她深愛的兒子。可是,我應該沒有錯,卻犯下了這般大的罪業。我媽媽正在被搶救,我就是罪魁禍首,就是罪大惡極。事情就是這麼殘酷,讓人難以接受。我真想自己就憑空消失掉。
“你覺得風荷怎麼樣?”我問,看著我對麵的牆。我麵前就有這麼一麵牆,無法逾越。那牆也同樣橫在了媽媽、姐姐和風荷麵前。
“你這一輩子怎麼辦?”姐姐反問,“以後成家立業,有了孩子,孩子的一輩子怎麼樣?你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爸媽辛辛苦苦一輩子就指望你這個?”她厲聲說,像媽媽一樣痛心疾首。
如果我不是她兄弟,姐姐會對我不屑一顧,鄙視有加吧?可是,我真的有錯嗎?本來很幸福的事情,突然就變成了災難。
那時,我的頭突然痛起來,疼得不得了。我一頭向牆上撞去,像腦袋很燙很燙,一頭紮進冷水一樣急切地撞了上去。我受不了了。
姐姐大叫一聲。
我以為我要撞死了,卻隻是流了不少血而已。那一刻,我轉頭看見了風荷。她看見我撞牆,站在不遠處,看清楚了,就走了,而我沒有追她。她一定不敢過來。她怎麼過來呢?
我的頭很暈,快站不穩了。
姐姐還呆著,連續的刺激讓她短路一樣呆住了。
風荷又回來了,說:“姐姐,我先帶他去看看頭。”
姐姐沒有什麼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