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沉淪(3 / 3)

“你呢?”喝了酒,風荷開玩笑地問。

我說:“我是如來佛祖座下草甸子裏藏著的一隻臭蟲,受了佛祖感化,一生無欲無求了。”我也開玩笑說,自己喝酒。

風荷笑出聲來,說:“那我是草墊子裏的另一隻臭蟲好了。”兩隻臭蟲,也是一對嗎?

我笑了,再喝酒,除了喝酒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想起那首“我愛的人與愛我的人”的歌,心裏覺得很無奈。“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用太在意。”我說,“多想無用,不用多想。這樣我們才能快樂一點。”

“你的理想是什麼?”風荷問。

我便笑了,說:“一年級的時候,我想做一名老師,後來想做一名士兵,後來是將軍,再後來想做一個皇帝,後來是政治家。直到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做了。做什麼不都是我的理想。”

“那什麼是你的理想?”風荷問。

“小國寡民,雖雞犬相聞但老死不相往來。”我笑說,“活到那種心境,就是我的理想。誰都不用爭不用搶,平平靜靜地活到老。我就這樣想,那樣生活一定沒有什麼煩惱。”

“我不能明白。”她說,“聽起來還不錯。那樣的生活,沒有人煩自己,自己也不會煩別人。”

“可我也做不到。”我說,“我也有各種欲望,碰上什麼還是會血氣往上衝,犯錯,犯渾。”

風荷笑了,說:“為什麼會分手?放假的時候不還是親親我我的?”

“應該是被分手。”我說。能夠幽默地麵對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已經徹底放棄了,可以拿來開玩笑了。

“很好啊!”風荷說,“你挺自樂的。以後打算怎麼辦?療傷期要多久?”

“不用怎麼辦。”我邊吃邊說,“都現在這樣了,還能怎麼辦?等畢業了,找結婚對象的時候再說。時間就是這樣,會慢慢讓你的傷口愈合。”

“不再找了?”風荷笑著問,“大學裏不再談戀愛了?”

我笑了,說:“談什麼談?太累了。以後該結婚的時候再找一個。反正要結婚的,要找一個孩子的娘。”我笑起來。人生並不是非得有愛情才能度過。

風荷聽了,舉起瓶子,與我碰了一個,說:“為了孩子的娘,幹一個。”她喝幹了酒,我隻得也喝幹了。我喝完了,看著她,然後我們都大笑取來。我感到我們都笑得很苦,如同剛剛睡醒時口中的苦澀。她問:“你笑什麼?醉了?”

“一瓶啤酒會醉了嗎?我隻是覺得自己笨的可愛。”我說,“也就幾個小時,蘇雲就變心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女人的心會變得這麼快。她剛剛說過要和我過一輩子,然後就原諒了她的前男友,把我甩了。我都不能相信自己睡過她。”我說著笑著。

“你很好,起碼為你喜歡的人做了件很好的事情。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了她。這很好,不是嗎?愛一個人就對那個人好。你做到了。你很偉大,是一個很好的人。何況,她也對你不錯,你們還有很美好的記憶,是不是?你不用裝!”風荷說,說完,起了兩瓶酒。

我接過風荷遞過來的酒瓶,說:“話雖那樣說,愛對我來說,還是自私的。說得再好聽,我還是失去了她。我隻想擁有她,占有她,讓她一生一世和自己身邊。愛就是這樣自私。世上唯一不能共享的就是愛人。”

“好了,不說了。”風荷說,“吃完做什麼去?還要去網吧?”她不想聽我說我的愛情。

“嗯。”我說,“不知道去做什麼。還是網吧好。網吧是我永遠的家。”我笑起來,和她碰了酒瓶。

網吧的確成了我的家。我不知道除了網吧,還要去做什麼。我感到做什麼都沒有欲望。在虛擬的世界裏,我可以忘卻現實生活中的艱澀困苦。雖然在某些方麵談不上艱澀困苦,隻是我還不願去那麼做而已。我才不要捧著抄下來的聖經般的講義,費勁心血背誦下來,去贏得幾句誇獎和一個得過且過的分數。

我寧願在網絡遊戲裏殺怪,弄裝備,殺人,幫助朋友,與雖不相識但親如兄弟的玩家在虛擬的世界裏胡鬧一番,快樂自己。

過著這種黑白顛倒的日子,我仿佛麻木於現實生活,不知痛苦和煩惱,也忘卻了未來。世界好像隻剩下了網吧、遊戲和黑夜。我心中所念的也隻有遊戲,遊戲中我的角色,仿佛我的角色便是我,我想關心自己一樣關心它。它的一切便是我的一切。讓它變得更好比改善我的生活更重要。

其他的,我仿佛瞎了眼,什麼都看不見了,也不想看到。我心裏也有那麼一塊黑布,把蘇雲徹底遮蓋了起來,別人看不到,我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