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夕陽
蘇雲走了,我獨自呆在冷清的房間裏。剛開始的時候,怒氣讓我心裏滿滿的,覺得分手時最好的選擇。不分手,以後也會分手,長痛不如短痛,我想,被怒氣驅使著。可是時間一長,怒氣慢慢地散去了,內心的孤獨與失落像波浪一樣擴散開來,我就痛恨自己為什麼沒追蘇雲。
蘇雲一走,在世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孤獨和落寞就像瘟疫一樣慢慢占領了我的內心,而我毫無抵抗力。失戀的人對孤獨不具備免疫力,就像愚民永遠不明白聖人的微言大義。
打開了燈,孤獨不會因為光明少一點點。我孤獨地看著看著房間裏的燈,覺得它和我一樣孤獨。在這個黑暗的夜裏,它孤單地點亮了這個小小的房間。這個房間裏曾經有一雙幸福的人。他們彼此相愛,如漆似膠,但是愛情永遠逃不出現實的魔掌。愛情可以像神仙一樣不食煙火,但擁有愛情的人卻不是神仙。這就是愛情終將被現實擊碎的原因。這就像人格分裂,最終會承受不住人格分裂的痛苦而成為精神病。
我雖然明白這些道理,卻不知道怎麼才能破解這個“迷陣”。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所以一個人努力無論多大都是白費的。能夠挽救愛情的人應該有相同的性格或者相容的品性,像梁山伯和祝英台,像許仙和白娘子。我想著,覺得自己就像世上唯一的演講者。那種孤獨是無法消失的。
孤獨包圍著我,讓我覺得房間很大,也就放大了我的孤獨感。我想著離我而去的愛人,痛苦像一隻追趕我的餓狼。我不能在死胡同裏等死,不能呆在房間裏。這一個人的房間讓我無處躲藏,無法逃脫那隻餓狼追趕。
我給蘇雲打電話,她沒有接。這讓我覺得分手是自己提出來的,結果已經無法挽回了。自己自作自受,怨得了誰呢?我想,幹脆就鎖了門,逃離了這個孤獨的小房子。
走在街上,我無處可去,隻有去風鈴網吧。那種境況讓我覺得自己很無能,就像蘇雲說的那樣。那種感覺就如同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無處可去,最終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乖乖回到家裏。盡管無比討厭回家,隻因為無處可去,他隻好回家去,隻能承認自己的錯誤,誰也不怨。網吧雖然不是我的家,卻是我逃避現實尋到快樂和充實的港灣。那好比就是煙館之於煙鬼,淫棍之於妓院,賭鬼之於賭坊。我不由自主地去了網吧。
當我走進網吧的時候,風荷看到說:“你怎麼來了?現在你都是稀客了。”
我看著她就笑了,說道:“我來玩玩,今天放假。”說話的時候我突然有種羞澀的感覺,覺得自己真的很落魄,難以啟齒自己的現狀。同時,他們給我一種陌生的感覺,或者我讓他們覺得陌生。那種感覺還像冬天看到了荷花,夏天看到了梅花,總之我出現在他們麵前,有點不合時令一樣。我應該是冬天的寒風大雪,春天的暖風細雨,陪著我的愛人在小道上有說有笑,摟肩搭背,親親密密,不該在夜晚像一隻喪家之犬來到網吧。
劉明回頭看到我,嘿嘿一笑,說:“正愁沒人呢,快上線,帶我們任務。你這個壯丁算是抓著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他的女朋友鄧霞看見我笑了笑,說:“林哥,快上線。風荷姐不帶我們。”她說得好像我和她很熟,也許吧,因為我和她老婆很熟。女人會因為老公和老公的朋友很熟,有利於團結;男人因為老婆和老婆的朋友很熟,就要出事了。
風荷說道:“這都是第幾個小號了?肯定不帶!壯丁也不是苦力。”她的語氣沒有絲毫的商量餘地。
我笑了笑,說道:“我今天沒有心情,你們自己去玩吧,兩個小朋友。”
劉明看了我幾秒鍾,說:“林哥,讓我爽爽小號。今天多升幾級,下個副本,刷幾件裝備。”
我點點頭。我不想拒絕他了,看著他的女朋友也在看著我。男人要給男人麵子。統一戰線還是要搞的。上線一看,我的號又換了幾件裝備。風荷坐到我身後,說道:“裝備換了一身了。現在到哪個工會都是精兵強將。”她坐在我身後,我感到我們很親近。她的氣息渲染著我。
我說:“謝謝。”
她說:“不用客氣。”這兩句話讓我們覺得我們的距離又遠了很多。
劉明說道:“好了,你們別墨跡了。”
玩遊戲的人大多數都是寂寞的人。那種寂寞不是說你沒有朋友,而是你在現實生活裏很孤獨。你孤獨著,明明知道這很不好,你卻堅持著自己的孤獨,排斥著進入現實生活。因為在現實生活裏,你還不如一個被殺掉的“小怪”值得尊重。劉明和鄧霞在我旁邊有說有笑的。其實他們也是孤獨的人。隻是現在他們在網吧這個港灣裏找到了另一個不願走進現實生活的人,結了伴。而我隻是一個人,聽著他們的指揮,給他們打怪,增添他們的快樂。
風荷也上線了,悄悄和我說道:“我們去刷好東西,離隊,讓他們上大號。”
我就離了隊,劉明便大叫:“林哥,你還想不想混了?下次我罷工讓你滅團,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