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赫狼狽地沿著一條小路逃竄,背後的幾個騎兵又放了幾箭後,咕哩呱啦的說了幾句楊赫聽不懂的話,緊一緊身上的皮裘,然後嬉笑著轉回大路上去了。北風這時候更加淩冽了起來,天陰沉地像要砸下來一般,顯然是要下雪了。騎兵們沒有興致緊追這個穿著奇怪衣服的家夥,這家夥隻有一把短刀,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威脅。這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平民,跟這一路上見到的所有農民差不多。前兩天剛剛下過一場雪,雖然不大,但是現在天冷得厲害,而且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馬蹄在雪地有些打滑。領頭的騎士向北麵望望,大軍很快就要到來了,這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危險,不過這實在不是一個出征的好季節。在這樣的季節裏,就應該窩在氈房裏麵,燒起牛糞,殺掉兩隻熬不過冬天的老羊,吃羊肉喝馬奶酒,等待冬天的到來。不過今年草原的雪可不小,不知道部族裏留下的老弱和婦人,能不能挺過這個冬天,多搶些東西回去才是正經,這裏並不是能長待的地方。
楊赫發現他們不再追自己以後,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股子死裏逃生的後怕突然湧上來。找塊幹燥的大石頭坐了下來,先把背包放在旁邊,接著把單兵匕首收起來,楊赫不由得惡狠狠地想:“欺負我是炮兵對吧,總有一天逮著機會,老子轟死你們。”不過再一想想就泄氣了,腰間的自衛手槍根本就沒有子彈,現在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不到20厘米長的單兵匕首,哪有可能出現自己熟悉的152mm大口徑加農炮。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就差點兒送掉小命。楊赫的思緒回到了昨天晚上。
“烈火2014”多兵種聯合實彈演習在河南確山展開,楊赫所在的集團軍炮兵旅是紅方留下的最後王牌,在12月18日晚間,炮兵旅下屬兩個重炮營和火箭炮營,將分別機動到3號、9號和17號高地,對藍方部署在河穀地帶的防空部隊和坦克部隊主力,進行毀滅式打擊。顯然,藍方司令部被紅方成功欺騙了,步兵主力在河的北岸迅速推進,並沒有發覺紅方的摩步團是在故意示弱,而特種偵察部隊正在東麵的農田區域搜索並不存在的紅方空降兵。到晚上11點半,紅方炮兵旅部署到位,數十門大口徑火炮和火箭炮開始怒吼的時候,藍方將隻能舉手投降。楊赫作為一名已經入伍兩年多的大學生士官,不僅是152mm加農炮的機械維護師,也是重炮營連續發炮並全部命中記錄的保持者。兩年多的炮兵經曆,不僅讓楊赫成為了一名合格的炮兵,更讓他成為了一個十足十的兵油子。
“指導員,你說參謀長怎麼想的,我們的任務是盡快趕往9號高地,他老人家怎麼讓我們全副武裝,我們是炮兵,可不是步兵。”楊赫緊一緊身上的背包,重型卡車的乘坐空間其實不小,不過塞滿6個人後,還是有些太擠。
“別廢話,你再嘰咕,我就讓你下去當步兵,警衛連連長剛才才給我說搜索警戒的人手不太夠。”指導員正把頭伸出車窗,看後麵的部隊有沒有跟上來,聽過楊赫又在發牢騷,就訓斥道。
“別……別,我可幹不來那活,背著二十公斤重的東西,跟軍犬一樣在樹林中聞來聞去的。”楊赫聽到這話,連忙擺手。指導員可是說到做到,前不久剛剛罰楊赫去後勤處喂了一周的肥豬。
“不願意就老實呆著,軍犬可比你有用多了。”指導員還是沒有好臉色。聽到這話,車廂內的另外4個人都憋著聲音笑,特別是兩個剛入伍的新兵蛋子,笑著還捂嘴,氣得楊赫給他們後腦勺一人來一巴掌。
兩個新兵挨了打,一臉的委屈,指導員看著楊赫,表情就更嚇人了。楊赫知道這時候還是躲遠點比較好。於是就叫司機老曹停下車。“指導員,我尿急,下去鬆快鬆快,等會就跟後麵的連長一起走了。”楊赫一邊說著,推開車門就跳下了車。
車隊在一條不到5米寬的土路上前進,已經晚上8點多了,隻能看見卡車的車燈,照得很刺眼。剛出了卡車,楊赫就感覺到一陣寒風撲麵而來,還其中還翻卷著從枝頭帶起的雪花,灌進了楊赫的衣領。楊赫將作訓服的衣領拉了拉,就向林子裏走去。小路的一邊是樹葉已經掉光的樹林,另一邊是蓋著一層薄冰的小河溝。唯一的聲響,是卡車費勁兒前進時的發動力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