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一個騰身從地上躍起,警惕地環視著周圍。
突然,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刺入了諾曼的眼中。
“裏夫!”諾曼一個閃身跪在了裏夫身旁,被機翼碎片刺穿胸口的猙獰傷口撞進了諾曼顫抖不止的雙眸。
“不……不……不……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諾曼將指尖已經開始發涼的裏夫輕輕地摟緊懷中,點點星光自諾曼的指尖落在裏夫的胸口上。
“諾……曼……”裏夫吃力地睜開了渾濁的左眼,無悲無喜地注視著神色慌張的諾曼,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腿上,用拉風箱似的嘶啞聲音輕聲道,“沒用的。”
“不,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好嗎,別睡,我的兄弟,我求你別睡。”諾曼發寒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栗著。
“是你……把我從地獄中帶了出來……十八年了……咳咳咳……”裏夫又吐出了兩大口鮮血,氣息微薄至極。
“別說了,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輩子嗎混蛋!給我撐住!我馬上叫蕾塔亞來!”諾曼的淚水已經打在了幹裂的大地上。
“能有你這樣的兄弟……我很幸福……”裏夫的呼吸隻進不出,諾曼的拚盡全力的治療術在死神的宣判前顯得蒼白無力。
“我相信……你一定能衝破世界的重圍……還記得我們小時的約定嗎……”裏夫安詳地閉上了左眼。
“我記得,我記得!”諾曼哽咽得難以吐字。
“完成約定後再來找我吧。”裏夫燦爛地笑了。
“我等你來接我。”
他的手重重地墜在了地上,扇起幾片枯葉,似蝴蝶翩舞又悄然落下。
“我會的。”諾曼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一滴又一滴地拍打到幹枯的黃土之上。
還有幾滴殷紅的液體摻雜其中,那是被諾曼咬破的嘴唇淌下的鮮血。
天空好像感受到了諾曼這刺骨的悲慟,不時間飄起了點點小雨。
零星冷雨拍打在諾曼的肩頭,諾曼的背影翻起了毛邊。
貝林不知所措地望著諾曼,竟覺得他的身影是如此得孤單。
諾曼顫顫悠悠地站起了身,仰起頭,任憑冰雨襲麵。
“這是我的錯,我一個人解決。”
他呆呆地自言自語著。
諾曼迎著漫天飛雨,睜開了左眼。
無上存在的絕對威壓籠罩了整個荒蕪密林東部,其中的一切生靈都難以抗拒地向下跪去。
“什麼情況?”玲不可思議地盯著雨中孑然獨立的男人。
諾曼倏爾望向身後,透過疊疊雨幕和重重密林看見了它。
已經驚慌失措的它。
“按照我的規矩,血債,是要血償的。”
諾曼的聲音冰冷到極點。
風,風又起了。
狂躁的罡風暴怒地咆哮著,吹散了漫天落雨。
然後,貝林看見了……
風,燃燒的風,燎原的風。
無形的火,乘風而起,灼骨蝕心。
痛,撕心的痛,靈魂的痛!
貝林和玲跪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感受著這難以言表的劇痛遊走在身體與靈魄之上。
“這是什麼風!原來這才是他動真格的樣子嗎?”豆大的汗水不斷的從貝林的鼻尖滴落,他連呼喚元素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颶風飄落,諾曼消失在了原地,站在了它的身前。
長了一張人和鹿扭曲粗糙縫合在一起的醜陋麵孔的怪物隻是無意間直視了一瞬眼前的這個男人雙眼就霎時化成了兩坨血泥。
“啊啊啊啊——!”怪物發出了極其詭異的悲鳴,似馬似蛙。
諾曼信步向它靠近著。
“不不不是我要做的啊啊啊啊大人啊啊啊!”它想要立即轉身逃跑,可是身體被無形的重壓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諾曼離它隻有五步了。
“是火山上的那位存在啊啊啊我是被逼的啊啊啊求你了饒我一命啊啊啊”
諾曼好像不是很喜歡它臨終前的聒鳴,它的舌頭也化作了一攤肉泥。
“嗚嗚嗚嗚——”
諾曼已經貼到了它的臉前,麵如死灰地注視著它。
不足眨眼間,諾曼的右手已經洞穿了它的胸腔,刺入的位置和裏夫胸上的創口一模一樣。
一顆鮮活跳動的紫色心髒緊握在諾曼手中,他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地將其捏爆,那樣的話就太便宜它了。
灼目的星光包裹著紫色的肉塊,它因為自己頑強的生命力還未死去。
可它是多麼希望自己就此死去啊。
風,來了,地獄的風吹進了它的身體,炙熱的風吹入了它的靈魂。
它的肉體在腐化成肉糜,它的靈魂在潰爛為灰質。
可是它無法痛快地死去,它隻能承受著極刑之痛,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湮滅。
燎原的狂風激蕩在它的體內,為它刻下來自死亡的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