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夢粱一拳砸爛了車載播放器的屏幕，右手劇烈刺疼，但音樂還是沒停。
“媽的！媽的！”他突然暴怒，雙手一起砸在方向盤上。
方向盤被他砸得一偏，車子在高速行駛狀態下瞬間失控，他盛怒之下一腳急刹，前後輪同時打滑。車子整個打橫了過來，在路邊上脫下四道濃黑的刹車線，撞向路邊的護欄。
巨大的撞擊幾乎把前引擎箱完全摧毀，黃夢粱被彈出的安全氣囊緊裹著，口鼻出血，不省人事。
大約二十分鍾以後，一輛紅色皮卡停在了事故現場邊上。
車上下來一個老人和小女孩，兩人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
“我早就說過，護欄太結實不是什麼好事，他們早該把它拆了。那些政治家從來不幹符合公眾利益的事兒！”老人一邊往車窗裏張望，一邊嘟囔道，“是個亞洲人，我看他還有救，我們得幫他一把。”
“我來打急救電話。”小女孩道。
黃夢粱醒來時，人在一家州立醫院的特護病房裏。
黃夢粱使勁搖了搖頭，發現自己的頭是被固定住的，也發現了嘴巴上的氧氣罩子。
他以為是噩夢，閉上眼，再睜開，還是如此。
伸手拿掉了氧氣罩，想要坐起來，卻完全沒有力氣。他叫道：“有人嗎？”
一個穿紅色與羽絨服的白人小女孩從椅子上被驚醒，用英語道：“你醒了呀。”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了。”黃夢粱用中文問。小女孩愣了一下，用英語說：“你會說英文嗎？”
黃夢粱會說英文，不過他現在的腦子特別遲鈍。過了一會兒，他總算調整成英語狀態，道：“發生了什麼。”
“你受傷了，我們送你過來。你已經昏迷了三天，這裏是費爾班克斯醫院的特別護理病房。”小女孩道，“我叫瑪麗，你叫什麼？”
“我叫墨菲。”黃夢粱道。
“你好墨菲，你要堅強。”瑪麗道。
“什麼？”黃夢粱以為他聽錯了。
“你要堅強。”瑪麗道，“我爺爺讓我待在這裏，他說你醒了會需要一個人跟你說話。”
“我怎麼了？”黃夢粱道。
“他們截了你的腿，兩條腿。”瑪麗道。
黃夢粱眼前一黑。
“醫生！醫生！”他大吼道，“叫醫生來，叫院長來！”
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小跑著衝進門：“你醒了先生！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安德魯·盧瓦克。”
“為什麼給我截肢！為什麼！”黃夢粱咆哮。
“您當時在昏迷狀態，先生。”安德魯道，“我們是專業的醫療隊伍，請相信我們必須那麼做。”
黃夢粱頹然泄氣，眼淚從眼眶裏滾滾而出。
“別這麼傷心。”瑪麗道，“你是個大富豪，你可以把自己改造成鋼鐵俠那樣重新站起來。我媽媽也在車禍中受傷了，她就隻能像植物一樣躺在病床上。”
黃夢粱閉著眼不吭氣。瑪麗道：“他們通過車牌和護照查實了你的身份，聯係了你的家人。這家醫院是阿拉斯加最好的，我想他們是必須要那麼做才能挽救你。”
“我不是富豪，我什麼都沒有了。”黃夢粱道。
“可他們都說你很有錢，是中國富豪。”瑪麗道。
黃夢粱不說話了。
雖然被董事會辭退，喪失了對公司的控製權，但他賬戶裏的個人財產起碼還有三個多億，他手裏的專利等無形資產也值不少錢。他的生活比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要強，他的衝動害了他。想起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了雙腿，他一陣氣苦，眼淚再度滾滾流出。
“黃總，您醒了！”一個人急匆匆的進來，是他的秘書董偉，“您出事把大家都急死了，您父親知道這事都住院了，我已經安排好飛機了，既然您醒了，那咱們就馬上回國？”
“我不走。”黃夢粱道。
“不是——您家裏可催著呢。”董偉道。
“我不走。”黃夢粱道，“你幫我給家裏打個電話，就說我沒什麼大礙，不過總是傷筋動骨，要在這邊養幾個月。別跟他們說我腿壞了的事。”
“可是！”董偉把手一攤，不知道怎麼反駁。
“聽話。”黃夢粱道，“你去找個本地華人照顧我，然後回去，替我看看我爸。”
“您弟弟在照顧他呢。您給他打個電話吧。他來不了，也著急得很。”董偉道，“我不走了，我留這照顧您。”
黃夢粱歎了口氣。
他扭頭對瑪麗說：“是你救了我，對嗎？”
“不，是我爺爺救了你。”瑪麗道。
“謝謝。”黃夢粱道。
瑪麗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緊張，她道：“我想要十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