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你感覺怎麼樣?”
“沒問題,傷口沒感染,拆了線,就好了。”
“劉秋,真謝謝你。聽說,那天,你還追出去挺遠。”
“唉!凶手跑得太快,要是能抓到,該多好!”
“幸虧沒抓到。要不然……他手裏有槍啊!”
“沒事兒,沒事兒。不過,聽說你又接到了短信?”
“是的,說的是‘死亡導圖四號’,我怎麼與市裏其他人的案子連上號了呢?那死的董玉珍,不是發的是死亡導圖三號嗎?”
“是啊!我也弄不清。”
“你好好保重吧!”
“謝謝!”
胡容娜關了手機,心裏一片冰涼。
屋門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開了,是賀國才!
賀國才手裏提著不少東西。他走近前,把東西放在旁邊的寫字台上。他低低地卻又有些膽怯地問:“娜娜,你好點了嗎?”
胡容娜掉開眼睛,不看他,隻輕輕地說了句:“我正常,你走吧!”
賀國才不走,在旁邊坐下來。他說:“你爸爸一會兒就來。他剛剛下飛機。”
爸爸!胡容娜又想流淚,但勉強抑製住了。
賀國才說:“你想吃橙子嗎?這是真正的美國甜橙。”
賀國才從提包裏拿出一隻橙子,又拿出一隻壓汁機來。他開始剝甜橙的皮。胡容娜不作聲,眼睛的餘光掃著他。她是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瞅著這個人。他其實很漂亮,白淨的麵孔,五官端正,兩隻眼睛帶著柔和勁兒。周身上下看起來,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胡容娜想起邊玉冬的話:“嗬!我家那位先生啊,對人的溫柔體貼,應該是男人世界中的極品。你知道嗎,咱家的被子、褥子,包括窗簾、台布,都是他親自動手洗。我洗過兩次,人家看不上,說沒洗到位。嘿!他洗起來,那是又認真、又勤快;在家裏紮著個圍裙,可願意幹了。對孩子那個耐心勁兒呀,就像個老太太似的。我可舒坦了,回家沒卵子大爺一個,淨擎現成的。他就是有三個毛病,一個是心眼小,一點兒小事就想不開,老在那裏磨磨叨叨的,脾氣酸得厲害,跟我吵起架來吱哇亂叫的。第二是膽子小,有一次在街上,我受人欺負了,他嚇得站在那裏,連動也不敢動;警察來了,他卻又叫得比誰都凶。第三個就是太好穿戴,老跟我爭著買衣服,煩死個人!哈哈!”
胡容娜長長地歎口氣。
賀國才擔心地瞅瞅她:“你還在想著麗媛?哎!別多想了!你瞧瞧我,我……”他把壓好的橙汁遞到胡容娜手裏,眼睛濕潤了。他頭一低,說:“我出去,接接你爸!”
胡容娜突然發話了:“你別走!“賀國才一愣。站住了。胡容娜倒鎮靜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鎮靜:每臨大事,在大事沒發生前,她常常緊張得要命,緊張得全身都在發抖;但一旦大事來臨,她反而能鎮靜住,而且變得從容不迫。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遺傳的作用,但她知道自己確實有這個本事。
她直視著賀國才的眼睛:“國才,我想問你一件事。玉冬姐臨出事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賀國才立刻著慌了。他臉掙得通紅,嘴唇蠕動著,竟一時說不出話來。胡容娜不由在心裏哼了一聲。真看不出來,媽媽到底看上了他哪裏!就憑他這付軟包蛋的樣子,就不配做個男人!
“你說,有事兒?”賀國才費勁地瞪著眼睛,“我沒覺出她有什麼事兒。”
胡容娜說:“國才,你甭吞吞吐吐的,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玉冬姐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應?”
賀國才費勁地說:“就是,就是不正常。她……”頓了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胡容娜瞪著他:“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她的眼睛像釘子,賀國才不得不把頭低下了。他的聲音很小地說:“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驀地,他又抬起頭來,像發現了驚天的秘密。“對了,玉冬死後好幾天,她的手機,還接到了一個美國來的微信。”
“微信?”胡容娜震撼了,“你咋不早說?玉冬姐的手機呢?”
“我扔在家裏了。我……沒當回事兒。”
“快,快去取來!”
賀國才慌慌張張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