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紹聖年間,哲宗重新啟用王安石變法中的青苗法、免役法、保甲法等,減輕農民負擔,國家漸有起色。一直受西夏欺壓的宋朝也開始了反攻,停止與西夏談判,多次出兵討伐西夏,迫使西夏臣服。南疆的交趾國也與宋二十餘年未有戰爭,邊境交易繁華,人們安居樂業,國家似乎正朝著昌盛的方向發展。
秋前秋後是嶺南最炎熱的時節,而宋與交趾最大的邊境交易點——安州博易場上熱火朝天的交易也未輸與這天氣。安江上船隻川流不息,各地的商船停靠在東江驛等待交易。
兩岸的鳳尾竹隨風搖曳,雖然烈日當空,但是江風很涼。
江上飄來清甜的歌聲,由遠及近。
“落日鄉簾卷,亭下水連空。知君為我新作,窗戶濕青紅。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籟,剛道有雌雄。一點浩然所,千裏快哉風。”
唱的正是東坡居士的《水調歌頭》,是蘇東坡被謫黃州時寫給張懷民的,快哉亭位於長江邊,山光水影,景色優美,而張懷民謫居黃州,心境內外坦然,蘇東坡身處逆境,泰然處之,將這首詞寫得大氣雄奇。如果是在中原,傳唱東坡詞自然不是什麼稀罕事,隻是安州地處偏遠,在常人看來已是荒蠻之地,在這樣一個僻遠的小地方,有這樣美妙的聲音唱著這樣一首激越的歌,無疑將暑氣一掃而空,滿目的江景也因此而更賞心悅目,倒真是“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江上往來的船隻都想看看這天籟之音是哪傳來的,隻見一艘篷船緩緩靠近大渡口,船上傳來竹棍敲擊陶器的聲音,響著空靈的節拍,一妙齡少女身著湖水色的衣裙,戴著尖頂的鬥笠,輕紗蒙麵,迎風立在船頭,一手持竹棍另一手持一個陶瓶,叮叮咚咚地敲著節奏,毫無中原女兒的羞怯,旁若無人地唱著。
一艘商船與少女的小船相望而過,立於船樓上一名華服公子紙扇一開,對身邊人說了幾句,爾後說一句:“不要魯莽,正事要緊。”然後有人從船上下來,扯開商船邊的一艘小船,追蹤著少女的方向過去。
少女的船慢慢靠著渡口的岸邊,船工躍上岸,拉起纖繩,係到渡口邊的一顆大單竹上,將船停穩,少女輕輕一躍,上了岸。岸上等侯著的幾個男子船上的大大小小的陶器搬下來,少女拾級而上。
上了數十級的台階,就是熱鬧的博易場了。博易場上人聲鼎沸,吆喝聲、討價還價之聲不絕於耳。
博易場的中心,有人群圍得水泄不通,中央有兩人正在爭吵。
賣家說:“你明明看清楚了,這筐龍眼是一百二十斤。”
買家說:“你的稱有問題,我這米也是一百二十斤的,比你的龍眼重多了,我要到驛管的總稱那裏再稱一下。”
兩人爭論不休,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人群中擠進一個湖水色衣裳的少女,頭戴鬥笠,曼聲說道:“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