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還有幾分鍾路程。”
短暫的對話結束後,鳳簫吟集中注意力,悄悄觀察起車內的另外一個人。
自始至終,蒼梧謠都保持著神秘冷峻的姿態。
他靜靜地望著窗外,鼻梁剛毅堅挺,雙唇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側影如一尊雕塑般動人。
然後,也許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他回頭,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眸看似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
刹那間,鳳簫吟覺得自己的心不受控製地輕輕顫動了一秒。
幸好這時車身的抖動掩飾了她的異樣,原來目的地已經到了。
靈璧縣城東7.5公裏處。
鬆柏樹下,鶯飛草長,月落烏啼。
虞姬墓經曆了數千年的風霜,依然保持著應有的沉靜美麗。
微風輕拂,片片桃花從墓兩側的兩株桃樹上飄落。
鳳簫吟的視線被那素白的**深深吸引。
這時,守墓老人走過來,熱情地講解一般桃樹都是開粉紅的花朵,而虞姬墓前的桃樹開出的卻是白花,結出來的果子也非常苦澀難咽。
令莫立即興致勃勃地追問起老人緣由。
“也許,桃樹也同情這位千古佳人吧。”老人說完,感慨地離開。
跟隨在老人身後,三個人一起來到了陳列館。
當鳳簫吟一眼看到館中項羽懷抱死去的虞姬哭泣的二人塑像時,心神頓時為之震顫!
她驚疑地看向虞姬手裏拿著的那把劍,發現它竟然和她在夢裏見過的那劍幾乎一模一樣!
身體突然克製不住地一陣搖晃。
一隻修長的手臂及時地伸出來攙扶住她。
從手的觸覺和自己身體的反應知道,身後的人不是令莫。
參觀完虞姬墓準備返回的途中,鳳簫吟一直低著頭,害怕和蒼梧謠的目光相觸。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回避著什麼。
令莫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他抬腕看了看表,意猶未盡地提議:“剛才的老伯說,在定遠東南那邊還有座霸王墓呢!現在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出乎他意料的是,從來都不會主動作任何回應的蒼梧謠,這次卻難得地開口:“不用去。”
“為什麼?”當令莫意識到不應該在這個被自己內心深處所排斥的人麵前,表現得像個好奇無知的孩童時,話卻已經說出了口。
蒼梧謠的神態少了些許慣常的冷峻:“那裏根本是個虛塚。”
“虛塚?”令莫吃驚地張大嘴,俊美的臉上露出極誇張的表情。
內心鬥爭一番後,終於還是沒能壓製住強烈的好奇心,決定追問到底:“你怎麼知道是虛塚呢?”
蒼梧謠側過頭,望了旁邊那個始終沉默的身影一眼,不再回答他的問題。
令莫順著他的視線,激動地看向鳳簫吟,俊秀的眉頭微微向上挑起:“你知道?那麼,趕快告訴我吧!”
然而,鳳簫吟卻渾然未覺地沒有動。
目光悠遠深邃,似乎陷入了某個月光下的迷境。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項羽策馬向江水中奔去的情景。火紅的太陽,下沉的烏騅馬,以及馬背上的人。如果那一切是真實發生的,那麼,現在留下的霸王墓自然就是虛塚。
想到這裏,心裏突然有所觸動。
一個荒誕的念頭像藤蔓一樣在內心深處開始滋生:蒼梧謠,會不會就是夢裏見到的那個人呢?
心中的那些困惑像雪球在鳳簫吟心中越滾越大。可是,很神奇的是,她的身體狀況卻逐漸在好轉。
自從來到中國後,她的體溫再沒有下降過。有幾次她故意忘記披上狐裘出門遊玩,都沒有出過狀況。
這一切隻是偶然嗎?
她為這個認真地谘詢過令莫。
令莫詳細地分析了所有的可能,比如水土和環境改變,導致身體機能的變化以及她自身的體質經過多年來的治療終於趨於穩定等。可是到最後,他也不能確定到底什麼才是導致這些改變的真正原因。
鳳簫吟決定去找蒼梧謠。
也許他可以告訴她正確的答案。
她直覺這一切,至少應該和他的出現有關。
樹下,蒼梧謠靜靜地站在那裏不知道有多久了,沉靜如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