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天下 外傳:傳承的意誌(一)(1 / 3)

天灰蒙蒙的,又陰又冷。

明明應該是最黃金的時段,但G市繁華的商業街上並不如往常般擠滿了男女老少。因為某些不能對外公開的原因,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在數小時前被驅離了。此刻這一小片街區顯得有些遺世獨立,安靜得有些過分。

唯一顯得有些躁動的,大概就是沿著邊緣地帶插上的那一列列不起眼的小旗了。明明沒有什麼強風,小旗卻仿佛受到強烈的吹打一樣,晃動著纖幼的腰肢,搖搖欲墜。

守在小旗邊上的人臉色煞白。小旗的異動,負責布下這陣法的他自然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一隊又一隊的異能者先後被征兆進蟲洞空間中去了,但是顯然這次的蟲洞融合非同小可,隨著時間的遷移,能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還在一點一點的變強。過於強烈的能量衝擊,已經讓這鎖定空間的法陣快要到達了極限。也許,再來一波更強烈的震蕩,這陣法便會崩潰,無法再阻止。

一旦這屏障被衝破,現實世界便真正的無遮無掩,來自異位麵的怪物便可以毫無阻攔的衝進人類得世界。按照意想的發展下去,除了殘酷的屠殺以外,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了。

(看來這次是阻擊失敗了!機關的那些家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嘖,這種程度的能量衝擊,來的必定是大家夥。還是先逃命去吧,呆在這裏送死,可是再愚蠢不過的行為了。)

就在守旗人想要腳底抹油開溜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腕從後麵搭上了他的肩膀,和緩但鏗鏘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現在就打退堂鼓的話,早了點吧?兄弟,幫忙開個門?”

守旗人回頭一看,抓住自己肩膀的是一個臉色和善的年輕人。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就連守旗人也沒有發現,這淡淡的笑意在無意間打消了自己不少的不安。

在年輕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半大少年,年齡最多十六七歲,模樣清秀,有些稚氣未脫。比起和善的年輕人,這兩個半大少年明顯更能吸引守旗人的眼球。其中一個背上馱劍的少年鋒芒外露,銳氣逼人。另外一人則是含蓄內斂,深沉似海。明明隻是兩個少年而已,身上卻散發著與他們年齡不相稱的氣質。

守旗人雖然實力不濟,但好歹也是一名修真者,眼力自然不會差,一眼就看出兩個少年人養氣的功夫還在自己之上,當即低聲驚詫道:“道盟過來的道友們?”

為首的年輕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被抓壯丁抓來的嗎?看來你們不怎麼走運啊,小兄弟們。”被看破心事的守旗人沒有半點的羞赧,很自然而然的就和年輕人打起招呼來。事實上,他絲毫不覺得把陣旗內的人丟下自個兒逃生有什麼不應該。在他的心裏麵,第一印象已經把來的三個人當成道盟為敷衍機關而派過來的倒黴蛋了。

雖然是名義上的攻守同盟,但道盟完全有理由這麼做。畢竟這次的空間蟲洞融合是那麼的強烈,誰也不保證有多麼強大的異獸闖進來。和這些高階異獸正麵拚命,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

守旗人想得理所當然,自認為應該八九不離十。不過,這一次他卻是猜錯了。

“不要把我們和你這種膽小鬼混為一談。我們是自願到這裏來的,白癡。”鋒芒外露的少年臉帶譏諷,口吻毫不客氣。

守旗人臉色變了變,麵子上有些不好看了。好歹他也算是個“前輩”,雖然說排資論輩什麼的是惹人笑話,但被一個後背當麵嘲諷,他這張老臉還沒有厚到可以視而不見。

“黃頡!”年輕人臉色稍稍變得嚴厲,對著名為黃頡的少年輕喝了一聲。黃頡訕訕地笑了笑,收回了臉上的輕蔑。

“敝師弟少不更事,我張爵在這裏向道兄你賠個不是。”名叫張爵的年輕人笑臉依舊。

守旗人輕哼了一聲,正要責備兩句他們“不懂禮數”之類的場麵話,卻猛然發現一直沒有說話的沉穩少年冰冷得瘮人的視線死死鎖定在自己身上。短暫的權衡之後,到了嘴邊的話不由自主的重新吞了下去,他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對張爵道:“道友客氣了。想來你們應該就是道盟方麵派過來的援手了吧?我幫你們開門便是了。”

守旗人說完,略微抬手,被陣旗遮蔽起來的蟲洞空間便顯露出了冰山一角。雖然離真正的蟲洞空間尚有一段距離,但裏麵一陣強似一陣的能量亂流還是很清晰的傳了過來。

張爵等三人同時皺起眉來。

守旗人嘴角微微上揚,心裏冷笑不停:親身感受到這股能量流的可怕,再也狂不起來了吧?守旗人甚至都已經可以想象得到,接下來這三人會怎樣變著法子找借口要離開這裏。

也許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沉穩深邃的少年嗤笑了一聲,瞥了守旗人一眼,扭頭對同伴們說道:“爵爺,黃頡,還愣著幹嘛?別人可是眼巴巴的等著看我們笑話呢!”

黃頡聞言,狠狠地瞪了守旗人一眼,然後笑著對沉穩少年說:“沒錯呢,葉煌。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狗屎的眼裏看什麼都是狗屎’?大概就是這樣沒錯了,唔,狗屎,哈哈。”

“閉嘴。”在守旗人惱羞成怒之前,張爵適時的製止了兩人的無禮傲慢舉動,在每人腦門上賞上一記響亮的板栗。

回頭對守旗人抱歉地笑了笑,說:“兩個小鬼說話就是太直白,希望道兄不要太介懷。”說到這裏,張爵臉上笑意更濃了,不過語氣卻變得稍微局促了起來:“那麼,道友現在該哪裏去就哪裏去吧,別在這裏礙事,可以嗎?”

張爵貌似恭敬,其實骨子裏對守旗人也是鄙夷到了極點。在他懶得裝模作樣以後,守旗人的臉徹底黑了下來,猶豫再三以後,終究還是因為摸不清這三人的底細而不敢發作。還是忿忿然拂袖而去。

“沒用的東西。這種人,一點點杯弓蛇影便嚇得屁滾尿流了。把和平和希望寄托到這種人手上?指望他們?真是笑話。”葉煌一邊看著遠遁而去的守旗人背影,一邊不屑道。

“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要指望他們啊,有我們就已經足夠了。”黃頡把長劍從背鞘中抽離了出來,寒鋒上倒映出來的,是他堅毅的眼神。

“可是,如果將來的一天,我們也不在了呢?”個性沉穩的葉煌,少有的竟然變得落寞和惆悵起來:“像我們這樣的‘傻瓜’,在這樣的時代已經絕跡了。坦白說,我甚至都已經開始懷疑我們是否在做無用功了。我們拚死守護的東西,已經腐爛透了……”

“才十來歲的小子,怎麼像個老頭一樣怨天尤人起來?”張爵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堅定道:“不是已經腐爛透,這個世道僅僅隻是‘生病’了而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