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人求仁得仁,他的死已經不能挽回,我們能做的是讓自己強大,才能讓這朝堂上以後少一些像安大人這樣的可憐人。”
太傅手中帶著一串木質的珠串,個個有核桃大小,此刻在手中輕輕的撚著,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就是思考事情的時候,這珠串也不曾停手。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安大人的事我心難安,也正因為此,我羞於見他的親眷。如果我早些時候能放下臉麵,將他的夫人、子女找個地方好好安置,也不至於讓他們遭遇了不測。”
靳水辰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個漩渦,他因為愧疚而回避,因為回避而嚐到惡果,此刻就更加愧疚。這就是因果吧,想到這裏露出一個苦笑。
“太子殿下,以有心算無心,您防護的再周到也比不上人家成天的惦記著。隻要你有那麼一絲的鬆懈,他們還是會受到傷害。您又能護他們到幾時?難道讓他母子三人終生不見外人了嗎?”說完深深的望了靳水辰一眼,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這件事情太子殿下實在沒有必要攬在自己的身上,該負責的是那些有此心、行此事的惡人。兔子吃草,狼吃肉,這是不變的道理。現在我們麵對的不是普通的狼,而是那餓狼,如果不想被吞噬,就不要做那吃草的兔子,而是要做吃肉的狼,甚至是虎,將那餓狼打的沒有力氣露出獠牙,老老實實的當看家狗。”
太傅心裏有自己的思量,當今聖上雖不是那昏碌之輩,但是性子有些綿軟,再加上生不逢時,雖然有心卻是無力,很難有什麼作為。但是太子不同,太子不僅睿智,而且擁有一代帝王該有的果決。
“現在殿下身邊不僅僅有一條餓狼盯著,而是麵對著一個狼群,如果殿下一味的消沉下去,那麼不僅是安大人,所有追您的人,以及他們的親眷都將麵臨危機。安大人的今日就可能成為他們的明日。所以老臣懇請殿,下振奮精神,不要再徒增傷悲。”
靳水辰聽了這話內心一震,深深的看了太傅一眼,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向著太傅行了一禮,太傅趕忙避讓。
“多謝太傅為我指點迷霧,隻是這安大人的事情我必然要查個清楚,這樣我心方能安。”
太傅聽了這話心中歎了口氣,睿智、果決,卻唯獨缺少了一樣,心硬如鐵。如果是太平盛世,一位慈愛的仁君自然是百姓之福,但是如今強敵環飼,太子如此品性反而會成為他的牽製。
罷了、罷了,太子的品性已是難得,如果有足夠的氣運,找到可以輔佐的忠良之臣,未來也是無憂。隻不過,想要鏟平這一路的荊棘又談何容易。
見太傅不說話,靳水辰收斂心神思索安家的事情。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安家兄妹多半已經遭遇了不測。那麼現在就要弄清楚的事情有三件:
其一,到底是誰將前朝餘孽的事情透漏給孟達,那透漏消息之人必然是有嫌疑的,如果不是這莫名其妙的消息,孟達怎麼可能深夜去道觀抓人。
其二,要弄清楚安家兄妹為何離開安家,他們經曆了怎樣的波折,最後出現在了道觀。而且安夫人為何不在,這期間出了什麼事情?
最後,就是軍營的那把火到底是誰放的。消息傳遞的如此之快必然是宮中有了對方的人,而在軍營中縱火,外人是做不到的,這縱火的人相信也一定在軍營之中。
至於那張清,他是誰的人目前還不清楚,但是此人十分狡猾,又沒有理由直接審問,相信很難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還是先從其他三處入手,慢慢的剝絲抽繭,總會有線索出來。
靳水辰雙眼微眯,眼光中有寒芒閃過,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幕後的人。想著他站了起來,走到檀木的桌案前,提筆將心中所想的幾條寫在了白色的宣紙之上,力透紙背。
太傅將紙一張張拿起,雙眼中閃過沉思,這幾件事情看起來簡單,其實都是要費一番功夫去查的。不說別的,單單安家兄妹的行蹤問題就很難探查,茫茫人海中怎麼去找那些曾經接觸過或者曾經見過安家兄妹的人?
就是找到那些曾在安家服侍過的老人,也不一定就知道這母子三人的去向的,反而是孟達將軍那裏最好下手……靳水辰和太子太傅二人又一頓商討,最終決定,先從軍營入手調查,那裏畢竟是方征雲的地盤,查起來要相對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