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為天,鍋灶首當先”。自古老百姓一家一戶過日子,打牆蓋屋,盤鍋壘灶可謂那時每個社員家庭的大事。1958年的大鋼鐵運動,一個大辦集體食堂的事兒,幾乎把每個農戶的鐵鍋,鐵瓢,鐵桶、鐵勺等全部毀壞用來煉了鋼。
孫大寶剛結完婚,還未來得及出發援蒙,龍灣大隊在龍鳳公社的敦促下,便開始了大煉鋼鐵。龍灣大隊16個生產隊抽調青壯勞力,在第五生產隊的場院裏砌了百十個小煉窯。小煉窯即煉鋼爐就是在地上挖個坑,坑麵用耐火土和成泥撮一遍,上麵是磚泥砌起來,壘好通風道即成。煉鋼的燃料是木棍子,多數是用木墩子劈成,點燃後用大風箱吹風,再把砸碎的鐵頭、鐵片放在裏麵熔化。木頭點燃的溫度根本達不到鋼的熔點,為了使鐵碎片能粘化在一起,使燃料燒盡,每隔一段時間就用大鐵棍來翻動著攪拌,在整個冶煉過程當中,攪爐和出鋼是最放力氣的活,也是最危險的活,一不小心會被燒著燙著。因此,每個爐上的司爐必須是手腳靈活的青壯勞力擔當。
還有10天就出發的孫大寶,自告奮勇報名當了司爐工。這令隊長孫學國非常感動:“大寶這私孩子就是覺悟高,我不會看走眼!”
僅僅幾天,全村所有的廢舊鐵器搜索一空,各個生產隊的舊農具、舊鐵器也全遭毀壞。這點原料遠遠不夠,由於那時辦起來集體食堂,各家各戶都把灶台拆掉,用來煉鋼,支持隊裏分配的任務。一次煉鋼行動,龍灣大隊第五生產隊的社員就砸掉了100多口鍋。每逢公社和大隊安排重要工作,孫學國都是打頭陣,爭個最先進,上了年紀也不服輸,要麵子唄。
離孫大寶援蒙出發的日子還有兩天。孫學國找到在煉鋼爐前忙碌的孫大寶說:“你明天不要上工了,在家裏多陪陪爹娘和兒媳婦,隊裏的社員能忙過來!”
孫大寶應允著,這次沒有推辭。
侯秀玉未婚以前,像好多窪裏的姑娘一樣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和孫大寶圓房以後,她出脫的竟像一朵剛綻開了的苞兒的蓮花。孫大寶那一身岩石般隆起的肌肉,紅撲撲的皮膚,便是她的驕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侯秀玉要給他生好多的兒女,鐵了心跟孫大寶過一輩子。
一個年輕的姑娘,一個有了丈夫的女人,剛結婚男人要離開兩三年,侯秀玉的心亂了。她知道,這件事已由不得她。
“你胡瞅啥?都結婚了!”侯秀玉冷不丁的的話,讓孫大寶趕緊閉上了眼睛。他的臉兒紅了,低下了頭。這神態,使她倒覺得有些好笑。
“秀玉,你去過縣城嗎?”
“我哪兒去過,最遠就到了公社旁邊的供銷社。”
“等我掙錢了,咱一定搬到城裏住,也住樓房,有電燈電話,可好哩!”
侯秀玉的心裏生出一股暖流。孫大寶和侯秀玉從小都生活在會城湖,湖水和溜子使他們的世界。侯秀玉長到20歲沒到過縣城,像她這種情況在那時是相當普遍的。
“我給你洗洗腳吧。再過幾天,你要去蒙古了,在那麼遠的地方,沒有人侍候你,自己要多關心自己!”秀玉的眼裏已沒有別人,隻有自己的丈夫。
“你心疼了!”孫大寶聲音有些發顫,這句話,似乎是他鼓足了勇氣說的。
含著淚笑,含著笑哭。什麼樣的字眼,都不能表達人的心理感受。
兒子孫大寶結婚了,樂得孫學勤和妻子高文花夫婦合不攏嘴。但一想起兒子再過十幾天就去蒙古那麼遙遠的地方去勞動,不僅又十分傷感。夫婦倆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啊!孫大寶知道,父親雖是家長,但很民主,不在家裏搞家長式的統治,從來不把自己的意見強加給別人。。
“爹,這是我的選擇,援蒙是好事還是孬事,我什麼時候也不會埋怨你。出去闖闖見見世麵是個時機,我不願意失去這次鍛煉的機會。”
高文花朝丈夫努努嘴說:“你覺得寶兒說得有理麼?”
孫學勤說:“我們總不會一輩子攙著他扶著他,自己的路自己走。誰不盼望自己的兒女成龍成風,女大不由母,兒大不由父,是塊材料不用你擔心,不是塊材料你也扶不上牆。”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高文花仍有些憂慮地說。
“你少囉嗦,怕有啥用。兒子大了就得大撒手,別說你管不來,人家也不要你管。我這一輩子,誰管過?”
高文花說:“你爹沒給你操心蓋屋娶媳婦?”
孫學勤哈哈大笑起來。“可也真是,要不是他老人家包辦,我也找不上你這麼好的婆娘,說不定打一輩子光棍呢!”
孫大寶要離家援蒙了。臨行前,龍灣大隊的許多鄉親們都來送他。他的新婚媳婦侯秀玉很是戀戀不舍,眼裏噙滿了淚花。孫大寶安慰著媳婦:“不就是兩三年嗎,很快的。等我回來,兒子肯定會喊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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