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時候無情和深情,僅僅是一步之遙的事情。司馬宸和她是一類人,倘若愛上一個人便是用生命去愛的。
抱著她的手臂頓了一下,怔怔的凝望著她,湛藍的眼眸裏浮出許多不能細辨的情緒,半晌,聲音沙啞道:“你若愛他,便親口告訴他。我想,他一定樂意你親口告訴他的!”
她望著湛藍的天空,臉上的神色出其不意的平靜,唇角勾起淺淺的幅度:“我愛他。”她挑了挑眉,揚起世間最細致而美好的弧度,漫不經心道:“但是,我回不去了!”
自從她從那個神秘女子口中得知,她的複活是師傅啟用上古禁術魂懷之後,她便暗中派人明察暗訪魂懷這種秘術。魂懷顧名思義便是靈魂鎖定之意,一個人一生隻能用一次魂懷。倘若那人重生之後意外的死亡了,再高明的秘術師也不能再次啟用魂懷。
她緩緩的抬起手,指尖仍有鮮血,看著懸半空的血玉墜,瞳孔變得熠熠生輝起來:“師傅,阿嫵回不去了!”生離死別的話,她說的雲淡風輕。
他身子一僵,極度震驚和絕望,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茫然:“回不去了?”
她笑了笑,嘴角溢出一抹無奈,她短暫的一生,終歸是走到頭了。
那一刻,他心口渾然一疼恍然被鈍刀切割,長長久久以來,一直縈繞在腦際細如粉末的破碎的殘影,此刻竟然一點點,一滴滴的組合..
最終,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躍然浮現在腦際。那些缺失的記憶,宛若洶湧的潮水,呼嘯著,漫過他的腳踝、膝蓋、胸口、脖頸、頭頂,他幾乎要溺死在過往的回憶中。
在他不老不死、一眼望不到頭的生命中,始終有個喚作鳳瀾的女子,便是他永生永世要去守護的人。他活了千百年的歲月,所有的記憶都是關乎她的。
猶記得千年前,滿身是血的師傅將她托付與他,囑托他要好生的照顧她。那時候她還尤未長成,巴掌般大小,淡粉色的身體蜷縮在師傅為她特製的玉蝶內。
他的師傅鳳傾歌,乃是虛無和九州最為強大的秘術師,她風姿卓絕,舉世無雙,是天底下男兒盡相追逐的對象。師傅一生共有兩個徒弟,一個是他,另一個是師兄落三千。
他性子素來寡淡,不喜俗世的紛擾。出師之後便回到虛無之境,那個孕育他生命的雪域。雪域中人跡罕至,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在他潛心修煉的日子裏,九州和虛無之境的是是非非他一概不知。他從未想到,再度與師傅相遇便是訣別。在他看來,師傅是永生不死的。
可是,他卻忘記了,鬽一旦動了情,便不再能超越生死。
他帶著師傅的遺孤,在雪域上生活了三百多年直到她從玉蝶內呱呱墜地。些許是遺傳了師傅的優良基因,她一出生便與常人不同些,滿室流瀉的月華的色澤。
那些淩亂在歲月中的回憶,隨著急促的咳嗽聲戛然而止,黎昕猛然睜開眼睛,對上的是淩嵐發怔的眼睛。
四目相對,那一刹那仿佛恒古的綿長,緊挨著的兩人被時間狠狠的拉扯開,幾乎在同一時刻,男子低沉的嗓音自頭頂響起:“阿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