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男子特有的低沉嗓音自淩嵐的身後響起。
“你來西林山莊之前,沒有好好打聽一下嗎?瑾軒不出手傷人最低限度,是不允許任何拿劍指著靜兒。若有人敢這麼做了,我定然不饒他。”
淩嵐聞言渾身一震,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做夢都沒有想過,最終刺她一劍的是她的師傅。
即便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臉,她也能猜想到此時此刻他臉上的神色。她想,這會兒他的眉毛一定是輕輕上挑的,而他的眼睛一定是眯成一道危險的弧度,略有些淡薄唇角些許還噙著高深莫測笑。
淩嵐轉過頭去,望著黎昕臉上和她想象一絲不差的神情,一股悲意瞬間的彌漫。她可以被任何人殺死,唯獨不能被她的師傅殺死。
她想,倘若師傅知曉是他殺了她,那麼他一定會痛不欲生的。她感覺自己像是片枯死的樹葉,串在劍梢上搖搖欲墜,些許在下一秒,或者下下一秒,生命就將終結。
可是,她要做些什麼,才能不讓師傅傷心,嗡了嗡嘴,一口血咳出。剛剛擊退眾侍衛的鳳棲,猛然看見懸崖邊上的淩嵐,全身血液頓時僵住,大喝道:“小嵐。”
視線緩緩的模糊,瞧見師傅臉色變得煞白,整個人僵在那裏,持劍的手停在半空:“怎麼,怎麼會是你?”他的眼底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慌。
她努力的讓僵硬的唇角上揚牽扯出一抹淺笑,故作輕鬆道:“真..真抱..抱歉,來..來之前,確實..確實未..未打聽清..清楚”
其實,根本就不用知曉他是否有這個忌諱,隻要她知曉那個女子是西林靜,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她出手的。然而,這樣的話,她終究是不能說。
有種感情叫愛屋及烏,西林靜是師傅深愛的人,假若她不能保護她,也絕非不會傷害她。若非剛剛她認出西林靜,她此刻便不會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了。
今日她一身素白長裙,血染在上麵顯得格外耀眼。
他怔怔的站在那裏,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你明明很疼的,為什麼還要強顏歡笑?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假若我知道是你,我一定不會..”
他在害怕?為什麼呢?於他而言,她不過是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他的驚慌失措落在她的眼底惹得她一陣心疼,那個記憶中清雅絕然的師傅,絕然不是此刻這般手足無措。
她嗡了嗡嘴想要出聲安慰,卻吐出了幾口血,抬手費力的擦唇角,卻看到他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她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啞聲道:“我知道我忘記了一個極重要的人,可是我記不得她的名字甚至她的容貌。那一日,你拉著我的手,我隱隱覺得,你就是我忘記的那個人。”
記憶會出錯,感覺不會錯。
他的手貼在她的臉上,微微泛著涼意,指尖劇烈的顫抖,摩挲著似要撕開她臉上的人皮麵具。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他的手頓在她的下頜,所有動作便戛然而止。
望著他清雅落寞的臉盤,心中不忍,隱隱泛著疼痛:“其實我..我們並不..不認識的,那日是我..是我將你認錯。真的..”
平生以來她第一次對他撒謊,出其不意的臉不紅氣不喘。
他打斷她的話,將她擁在懷裏:“心不會騙人,”他指著胸口,眼底盡染悲意,“即便此刻,你還要騙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