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雲特,自斟自飲坐片刻,起身回到了梓桐苑。
梓桐苑庭院前,植了兩株石楠,已長出鮮嫩的紅葉,葉尖沾了晶瑩的水珠,泛著極美的光暈。撐著一把竹骨傘站在雨中端詳了許久,指尖輕輕碰觸,隻一瞬,玉潤剔透的水珠破裂。
大抵世間美好的東西,皆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訕訕的收回手,耳畔傳來淩歌絮叨聲音:“大公子說了,小姐身體虛弱,不能受風。大冷天站在風口,風吹淋雨的仔細著涼了。”她話還未說完,眼圈已經泛紅,“如今姑爺不在王府中,小姐更應該愛惜自己才是?你這樣不愛惜自己,叫淩歌日後如何向太子吩咐?”
淩歌還是和往常一樣,喜歡喚她小姐,卻改口叫宸為姑爺。望著她蓄滿眼淚的眼眶,淩嵐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低聲歎息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老是哭鼻子呢?”她頓了頓,“再說了,你家小姐哪裏那麼嬌貴了?”
“小姐,你若是有什麼好歹,淩歌就是煮了,燉了也..”她抽噎了半天,“也是無法向姑爺交代的呀!”
四個月前,王爺突然對外宣稱,說是小姐身體欠佳,北方陰寒天氣不宜調養。八年前王爺在淮南甬城休養的時候,修建了一座精美的行館,剛剛落成就被召集回京,行館至今的空置著。
甬城氣候幹爽,四季如春,最適合溫養。
一群人浩浩湯湯的去了甬城,她滿心歡喜的隨著沛菡姑姑去了。卻不想去了那裏之後,發現偌大的甬城行館,**********的半點蹤影。即便是嚴嚴寒冬,在溫暖如春的甬城,卻是舒適的緊。她和沛菡姑姑在甬城呆了半個月,而後四公主司馬芬也來了。
直到二十幾天前,她們一行人被接回雲都。那時,宸王府愁雲慘淡,小姐命懸一線,大公子****守榻前,寸步不離。而王爺因為身中劇毒,連夜被人護送著前往海外尋醫。
在她的印象中,準確的說是在大秦人心中,宸王爺是一個流連花叢,不懂時局的花花公子。卻不想在此次宮邊中,他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伏誅叛黨,穩固朝政。
可惜,當塵埃落地之際,眾人口中讚譽的宸王。因為中毒太深,以至於遠走他鄉。每每看到小姐形單影隻的身影,她便會莫名其妙的難過。她想,小姐一定是想姑爺了!
“傻丫頭,且別說我沒什麼好歹了,退一萬步講,假若我真的有什麼好歹,你家小姐給你撐腰,誰敢把你燉了?”
淩歌愣了愣,抹著眼淚道:“若是小姐在淩歌的眼皮底下出了什麼事情,姑爺不把我燉了,我也要把自己燉了!”淩歌將手舉止頭頂,一臉堅定。
望著她憋紅的眼圈,信誓旦旦的話語,淩嵐不免發笑,笑音中帶著揮之不去的惆悵:“你呀..”
兩人回到屋內,淩歌接過竹傘,將其擱置在一旁。蹲在角落上閑聊的知月和知畫,一瞧見兩人進來,連忙跑過去行禮。
淩嵐喜靜,除了打雜的下人外,屋裏屋外也就四人。
自從去歲,淩嵐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的將姬夫人教訓一頓之後。知月和知畫對她,畢恭畢敬,再也不敢想往常一般。她們文文靜靜的小姐,安靜的時候像一頭溫順的貓,但是若是有人靠近,那麼就可以感受到她凜冽的殺氣。原來,她是一頭蟄伏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