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砰!線人重重地倒在地上,滿目的血如海水一般湧向他的眼。
砰!線人的臉孔被放大了無數倍,在他的腦子裏飛速盤旋。
砰!線人倒地忽而放大了瞳孔,揮之不去,他在看他,線人先生在臨死前的那一刻,似將目光投到了詹少的身上。
複雜、帶有求助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在對他說,讓他做點什麼。
砰!16歲的少年第一次開槍,為了父親,為了這個曾讓他在心裏“千刀萬剮”的父親,也為了方才倒地的線人,他扣動了扳機。
子彈迸射,可他記得,明明自己是對準喬治的後背射去的,可應聲倒下的卻是父親。
新傷加舊傷,鮮血很快彌漫了父親的脊背,詹少見狀,嚇地一鬆手,槍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喬治停下手後,已是十分鍾後的事了。看著倒在地上喘起粗氣的老警察,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即使再享受格鬥的樂趣,他也依然知道,拖延時間的遊戲已經結束了。他不能一味再享受“自我”的樂趣,而損害“超我”的利益,救援可是遲早要到來的。
看見詹少爬向父親,顫抖地摸起爸爸的臉。喬治斜嘴一笑,他撿起地上的槍,猝不及防地朝他們父子倆走去。
喬治欲拿槍對準詹少,可下意識間,詹父抬手橫在了兒子的跟前。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喬治的這一腳下去都沒用多少力,便將詹淨仁踹翻在地。
砰!喬治左手扣了動扳機,詹淨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熟悉彈程的他一把將兒子護在身後。
“俞隊,信號找到了,在綠蔭酒吧。”
“不過信號很弱,應該是在地下室。”
“你們封鎖好現場,傳經理和領班服務員問話.....”
哢嚓.....
子彈正中詹父的心髒,詹少望著在自己跟前倒下的父親,驚恐不已。既在詹少要暈倒之際,他瞥見了剛才踩碎對講機的喬治,正往側門那邊逃去。
離去的背影,微提的左手臂上,露出了掌心上的△。△、左撇子、喬治的那一隻細長的眼,也便成為了日後詹少腦海中最深刻的記憶。
為何詹少朝喬治開槍,倒下的卻是父親?詹少說不明白的地方,威爾曼已根據實際情況,給他推測出了最大可能。有很可能是喬治與詹父在打鬥時身體位置發生了偏差,導致原本要射在喬治身上的子彈,最後卻打中了詹父。
威爾曼在治診時,診斷詹少得的是幸存者自罪症。
他母親早早亡故,姐姐是因為他才失蹤的,父親縱然“死”在了左撇子凶手的槍下,但詹少卻一直認為,是自己開槍打死了父親。這怎能讓他不自責呢?
也打從13年前起,自詹少失去一切的那天開始,他的性格一夜之間就變了。他開始時常有兩幅麵孔,多半的時候總是深沉如黑夜,叫人難以捉摸。
要治療心疾,必定要找到合適的時機,讓詹奕凱自己,再次進入到記憶宮殿中。
可這個意外,加在哪裏好呢?
——威爾曼睜開眼,他從催眠椅上站起來,走回到寫作台前,提筆在紙上畫了一條又一條樓道:“是這裏嗎?是這個詹少在自我潛意識中,加進自己記憶宮殿裏的保護通道嗎?”
威爾曼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