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哥,璐兒,我查了周大海的資料,他是個單身漢,也沒有離異史。女童的資料查不到。很有可能,她是個走失的孩子,很奇怪,她沒有上戶口。另外,我還查了周大海的短信記錄,不排除他是個人販子。”
藍牙耳塞裏傳來了舒皓的聲音,熠嵐一邊聽著,一邊問向麵前的男人:“周大海,男,33歲,家住新河街8號。沒有結婚史,你剛剛口口聲聲說,這女童是你的女兒,請問......”
“是養女,我有愛心,不行嗎?”熠嵐的話還沒問出口,周大海就急了。
關熠嵐:“可是據今日早上的火車站候車室的監控顯示,你可並不在盡一個養父的責任!你的手機通訊信息也出賣了你們的關係。你——是個人販子!”
“嘛玩意?我是人販子?你大爺的,說話幹淨點!”聽及此,周大海怒了,見他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梁璐衝其喊了一句:“她說話不幹淨?難道你做的事情就幹淨嗎?”
“警察同誌,她是個棄嬰,我是在五和醫院門口撿到她的。”周大海穩了穩情緒,又瞟了一眼隔離玻璃外的可人兒,舔了舔嘴唇後,才繼續道,“我時常會去醫院門口或者垃圾箱的附近看看有沒有棄嬰。小櫻花,已經是我收養的第五個孩子了。”
聽到這番回答,梁璐的臉上浮過驚色,但很快她就恢複了方才的厲色:“那剩下的四個孩子呢?你都把她們賣到哪兒了?”
“這怎麼能是賣呢?這個叫做‘人生選擇’。”周大海不由得吞咽一下口水,轉而目盛春光地看向關熠嵐,“美女警察,你也是女人,你難道還不了解嗎?這些孩子因為有著‘重男輕女’的父母,剛出生就慘遭拋棄,我在做什麼?我給了她們第二次生命。”
周大海視線飄轉,隨即努了努嘴,繼續說:“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明明有生育能力,卻不好好珍惜。可還有一些人,苦苦追求著生育能力,上天卻不給她們機會。而我,做的就是平衡這層關係的人,這叫什麼來著......”
周大海結巴了半天,也想不出半個合適的成語來。關熠嵐就著空隙,適時地開了口:“這麼說,你還是做好事了?”
“那可不,我這好事大了去了。”周大海樂了,揚了揚眉,“哎,你們警察也看新聞的吧?就前幾天啊,市醫院不是有鬧產婦跳樓的事情嗎?網上嘰嘰喳喳的討論一大片,說什麼肚子裏懷的是女孩,而婆家要生二胎,沒給在剖腹同意手術單上簽字,硬是給人孕婦逼地都跳樓了,我說......”
“我說周大海,請你不要轉移注意力,”關熠嵐敲了敲桌子,耳塞那頭的舒皓知其意,立馬調出來火車站的監控,投於審訊室的大屏中。
關熠嵐:“你好好看看,你的手在幹什麼?”
“幹什麼啊,這是父愛的一種表達啊。”
“你說什麼?”梁璐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
“犯的哪門子法?”
梁璐怒斥:“猥褻女童罪和拐賣兒童罪。”
“什麼?我剛剛沒有解釋清楚嗎?這不是拐賣,還有啊,她要是不願意的話,怎麼不反抗?”
周大海的這句話,讓熠嵐與梁璐,包括此刻坐在審訊室外的耗子,都驚訝地張開了嘴。在閉合嘴巴之前,熠嵐狠狠地皺了一下眉,投以周大海一個厭惡的笑。
關熠嵐緊皺眉頭,提高音量:“她才七歲啊,周大海,你是畜生!”
“七歲怎麼了?三歲看大七歲就看老了!再說沒有我,她早就凍死了。”
“你......”
從張美芬的身世背景到彭氏兩姐妹的生活軌跡,從佟家兩兄弟不惜為了爭奪權位的花錢買“兒”,到時今周大海的變態罪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重男輕女”已經根深蒂固地紮進了國人的心裏。
自乾隆年間就有《與夏彝重書》這樣描述道:“所有妯娌姑嫜,凡屬女流,恇怯者亦十而□□,惟穩婆實左右其間。”真所謂“殺”的女嬰越多越多了,“穩婆”們才會越來越麻木。
窮人要生兒子,他可掙錢,可當家,可頂天立地。富人也想生兒子,他要繼業,他得傳宗,他必須獨當一麵。
如此周而複始,惡性循環,不息不滅,未見盡頭。
審訊完周大海,關熠嵐與梁璐各有所思,這兩位女警察從審訊室裏出來後,對望一眼,沉默良久,誰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