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巫蠱(1 / 2)

見方慧支支吾吾的看向安嬪,皇帝也轉頭瞧向安嬪,安嬪正了正色,恢複了常態,側坐在皇帝旁邊,一隻手挽起皇帝的胳膊,柔聲道:“萬歲爺別動怒,不過是犯了規矩被帶走了,若是茶水不適口,讓方慧重新去沏一杯吧。”皇帝“哦”了一聲,又說:“不必了。”低頭翻著冊子,見方慧一直跪著,安嬪示意她退下。

暖閣內極其安靜,隻有先前藩國進貢的時候皇帝賞賜的西洋自鳴鍾懸掛於壁,發出輕微的聲音。安嬪見皇帝抬頭瞧著那石鍾,笑道:“萬歲爺自打賞了臣妾這個鍾,便開始學換算的方法,卻腦子笨拙,如今還看不懂罷了。”皇帝愣了一會,忽沒頭腦的問:“犯了什麼規矩?”

安嬪愕然。心下正納悶皇帝突然如此問,隻一沉吟,想到原是萬歲爺在問芙寧,不由得空氣都尷尬了起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禦林軍剛剛將她拿下,說是在施行巫蠱之術……”

皇帝一挑眉:“宮裏一向太平,怎麼好端端出了這檔子事?”安嬪窘迫道:“原本是極其乖巧的下人,臣妾也不知為何……”皇帝說:“那宮女對誰施行巫蠱?”安嬪回:“禦林軍闖進去,那巫蠱娃娃已然銷毀了一半,隻辨得一個‘胤’字。”

皇帝震驚不已,斥道:“竟如此膽大包天!膽敢詛咒朕的皇兒!”說罷便起身往外走,安嬪連忙站起來,急切的問:“皇上這是要去哪兒?”

“回養心殿!”皇帝一拂袖,門口的太監便轉身跟上,聲音尖銳悠遠:“萬~歲~爺~起~駕~啦!”

芙寧和小湛被禦林軍帶走後送進了慎刑司,內務府總管聽聞此事後馬不停蹄的趕來,已在慎刑司恭候多時了。二人被推攘著進了審問間,這個不大的房子裏,四周都刷著烏青烏青的水泥,裏頭的擺設極其簡陋,隻有一張大長桌和一張杌子,側麵放著一個刑架,隻見上麵一次掛著剪,鉗,夾板,鐵鏈,鞭子,還有一些念不出名字的,瞧著十分滲人,小湛更是沒有見過這些,她腿一軟,咚的跪在馮有忠麵前,求饒道:“求諳達明察,我們是被冤枉的!”馮有忠卻看著芙寧,詭笑道:“上次見到姑娘,還覺得姑娘福澤深厚。”芙寧輕咬薄唇,說:“此事涉及性命和祖上清譽,煩請馮諳達徹查!我與八阿哥並未謀麵過,談何下蠱?”

馮有忠坐在桌子後麵,手指若無其事的在木桌上“嗒嗒”的瞧著,芙寧身後的太監一抬膝蓋,她便應聲跪倒在地,馮有忠道:“你與八阿哥是否有瓜葛我不知道,如今隻坐實一件事,那便是——”他拖著長音,從太監手中接過燒黑了的布偶,對著她們二人晃了晃,他用大拇指用力在上麵擦了擦,然後對著布偶吹了吹灰,隻隱約看見一個“胤”字。小湛被嚇傻了,隻是低著頭默默的流眼淚。芙寧道:“那****病著,我分明瞧見一個灰青女子的背影進了屋子,在櫃子的暗格裏藏了這個。”馮有忠覺得有趣,將布偶往桌上一扔,雙手撐著桌子前傾身體,微眯著眼睛看過來:“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那我問你:第一,如果真的有人陷害你,卻又怎麼知道你櫃子裏有暗格?第二,你發現之後為何選擇燒毀而不是上報?”

話音剛落,卻聽外頭報:梁諳達來了。

馮有忠聽後巴巴的跑出去迎接,門被小太監緩緩的帶上,桌上的燭火隻襯得周圍一圈昏黃發亮,四周皆灰黑無光,小湛怕的慌,隻一頭紮進芙寧的懷裏痛哭起來。芙寧羨慕小湛,可以這樣想哭就哭,自己自打阿瑪額娘沒了之後,就不再輕易哭泣。她雖然同樣害怕極了,但是除了哭,她知道需要做些比哭更有價值的事情。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馮有忠便回來了,見二人依然中規中矩的跪著,便說:“你們也瞧見了,萬歲爺也知道了此事,你們定然逃不脫幹係,還不如交代了幕後主使,這樣也好免掉你族人的死罪。”

聽到此處,小湛顫巍巍的伏在地上連連磕頭,身體忍不住的顫動,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求諳達明察!求諳達明察!冤枉啊!我們是被冤枉的啊!”

芙寧也十分惶然,卻因馮有忠不吃這套,便心中暗自打氣,猶豫了一刻,脫口而出:“馮諳達無需拿死罪與族人論道,芙寧也沒有受任何人指使,若證明清白,您隻需傳那個檢舉我們的人來對質,便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