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烈日,枝葉飄零,微風過處盡是泥土的悶腥味。雨後的紫竹林雖是殘敗,卻因薄霧輕繞,葉含晨露,而顯出幾分飄渺和新意。
然而,在紫竹林地下深不知幾許處,卻又是另一番的情形。
摸了下摔傷的左腿,見手上有些微的鮮血,張慕雲明白自己見紅了,掂量著站了起來,感到左腳一陣錐心的疼痛,全不著力,呲牙裂嘴的嚎叫了半天後方好受了點,估計給扭傷了。張慕雲慶幸自語道:“好在落地的時候不是頭先著地,要不就真見毛主席他老人家去了。”
隻見他此時,灰頭土臉,正罵罵咧咧的吐著吐沫星子,一副狼狽樣兒。虧得牛仔褲還算厚實,沒怎麼劃破,要不出去還怎麼見人,怎麼說也是大好青年,光著屁腚子出去,他的青春就算完了,美女見了都得繞邊跑。
翠屏山公園裏“流殤曲水”是當之無愧的人文景點,北宋大詩人黃庭堅借意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意境而建,池鑿於天然巨石峽穀之間,仰望藍天一線。曲水九環,流杯暢懷,自北宋以來曾有無數的文人墨客駐足留連,暢飲潑墨,兩壁更多石刻真跡。字裏行間盡是文人特有的傷感和縱酒豪邁之情,那無數本已逝去的身影穿梳其間,仿似近在眼目,使人深深的沉迷、陶醉、傷感,所以曆來是遊人聖地。
而東麵兩裏外的紫竹林則是淒楚蕭條,平日裏甚少有人進入。連日的*肆意的把大地給蹂躪了一翻,樹木東倒西歪,滿目創痍,本是幽靜的紫竹林現在更顯寂靜,已是失去了平日裏的幽雅和翠綠。人倒黴,喝水都會塞牙,張慕雲現在是非常的鬱悶,本打算在紫竹林裏散散心,排解下這段時間工作上的壓力,誰知發現地上一個黑幽幽的洞口,好奇之下走進坑邊,因為泥土本也鬆軟,無力承重就給摔了下來。
借著頭頂窟窿透下來的微弱光亮,終於看清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身邊有一大堆的泥土,應該是坍塌的土方落下來堆積而成。頭頂上斜著有個的窟窿洞,差不多有七十度的坡度,腳下是約八十公分的大石板鋪設的道路,路寬約在三米開外,兩邊是比較厚實的石板壘砌而成的牆壁,高近五米。目測下來,自己離地麵怕有了十多米了。前後則因為光亮太弱無法看清,整個感覺就跟甬道一般無二。
這時,一股股潮腐的酶氣撲鼻而入,張慕雲心驚膽戰,立馬從體恤上撕扯下來一塊布將鼻子蒙上,就在塌方的洞口下呆著,不敢隨便走動,周圍是深深的黑暗和無邊的寂靜。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不會是個什麼古墓之類的吧?”心裏這麼想著,他自己就不爭氣的一臉惶恐,都說這種地方會有機關,稍有差錯就橫屍當場,看了看頭上高高的小洞口和兩邊還算平整的石壁,感到一陣的無奈和焦急。
本想大聲呼救,可又怕引來別的什麼東西。他這人好奇心重,對什麼東西都要去了解一番,平日裏跟那些個狐朋狗友侃侃而談時,甭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從古至今,大到載人航天工程,小到婦女手中針線。他都能給整出套說辭,還頭頭是道,隻是,其中有多少是他胡謅的,卻沒人真去計較。畢竟大家閑來無事就圖的是個消遣,有這活寶活泛著就更是對味了,也就樂得如此。時日長了後,沒什麼說道的了,就把誰啥時候偷看女人洗澡,誰又如何對美女狂追,一日不綴,弄得路人皆知,全校轟動等等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給搬出來相互調侃,對那些個新鮮的,偏門的尤其熱衷,張慕雲對這些東西更是癡迷不已。
他平日裏也老愛了解這方麵的事,所以就知道摸金校尉和倒鬥一說,自己不小心闖入了這裏,那還不小心翼翼?一時間就這樣躊躇著不知怎麼辦好。
無奈之下跌坐地上,突然聽到一個很輕微的破裂聲音從屁股下傳來,伸手一摸,原來是手機。
世人曾說,當你感到自己倒黴的時候,其實倒黴才剛剛開始。
“豬啊,我怎麼把這寶貝給忘了。”連忙從兜裏掏了出來,打算直接一個110。可怎麼感覺手感怪怪的?一細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五髒移位。手機差不多是四分五裂了,屏幕根本就不亮,還談什麼撥號。借著微弱的光亮試著按了幾下鍵,一下就苦了,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娘的啊,我不是一直都在說要減肥的嗎,怎麼趕這時候把手機給坐壞啊?”張慕雲現在是徹底的抓瞎了。其實那手機多半是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壞了,可他現在哪還有那心思去推敲。
絕望之下,張慕雲頹廢的念叨道:“老天爺,你不能這樣收了我去,我上有老母待養,下有癡兒待生啊!”
因為黑暗所帶來的恐懼,他根本就不敢往別的地方亂走動,背靠石壁在地上磨蹭著坐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心裏越發焦急煩躁,不時撇頭偷看左右,卻半點聲響皆無,甬道深處,黑得神秘深邃,仿佛一待人而噬的怪獸大張著嘴,等著他一般,嚇得他心裏拔涼拔涼的,硬是沒敢動彈一下。
又是過了許久,心想橫豎沒轍,於是就扯開喉嚨呼喊:“有人嗎?應個聲,救個命啊......”。許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就故作輕鬆語態。
可喊叫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回音,什麼都沒有,現在反而是口幹舌燥、肚腹饑餓,透過頭上那洞口,見天色也暗了下來,估計是下午五六點鍾了,要真到了晚上,現在這地方就黑暗一片,於是心下沒來由的就一陣的恐慌。
“他奶奶的!豁出去了。”知道在這傻呆著不是辦法,看看左右深邃的黑暗,心一狠,就選擇了一個方向,點著打火機就慢慢的挨了去,一路上戰戰兢兢。
因為擔心有機關或別的什麼東西,張慕雲邊走邊不時的回頭張望著,在這漆黑死寂的甬道內摸索著前行,他一路上異常的緊張、冷汗直冒。打火機的光亮實在是太弱了,四周依然是黑乎乎霧蒙蒙一團,視線隻能看到兩米的地方,待打火機點得發燙了又連忙熄了,就那麼靜靜的等上一會,才重點著打火機繼續前進。周圍還是靜得那麼可怕,令人不寒而栗,甚至他都能聽到自己悶雷般急促的心跳聲。
如履薄冰的走了約莫半小時,一路上也沒什麼機關出現,張慕雲鬆了口氣,不多時,前麵朦朦朧朧的出現了一堵異常厚重的石門,心喜之下趕緊的走了上去,仔細看了看,這道石門占據了整個甬道,試探著推了推,結果是紋絲不動,後來把左右兩邊都細細的查看了一翻,愣是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更別提機關了,心裏一陣的氣餒。
心如死灰的癱坐地上,想到自己正處在深埋地下十多米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未見人氣了。往四周的一片漆黑中偷瞄了兩眼,頓時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此時正在邊上盯著自己一樣,立刻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氣從四處襲來,莫名的恐懼感瞬息間就從後背沿脊梁骨躥了上來。
捱了一陣,張慕雲又鼓足勇氣站了起來,躬著身子哆嗦著朝來路返回。因為剛才走過這段路,所以現在走下來,不象之前那麼慢了,但心裏還是充斥著滿滿的恐懼和寒意。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又回到了掉下來的地方。抬頭望了望坍塌的洞口,現在已經近乎沒有了光亮。
向另一邊自己還沒走過黑暗望去,漆黑一片。張慕雲現在心裏更是沒著沒落的,他害怕另一頭又是一道破不了的門,或根本就是他所擔心的事物,但又希望會是他的出路。
想著打自己記事以來,沒病沒災的過了二十多年的安穩日子,何曾體會過這樣的境況。一時之間不禁悲從中來,唏噓長歎!帶著期望和恐懼又踏上了另一邊的甬道,向著黑暗中的希望前行。
沒過多少時間,張慕雲看到打火機裏的氣不多了,心裏更是著急。現在這打火機可是他救命的東西,心中發狠:“管不了那麼多了,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於是加快了步伐,心下反而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