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證據?這就好辦了。
就是說嘛,張雅萍空口無憑,掰扯幾句發泄情緒罷了,能威脅到她什麼?
鍾曼妙暗鬆了一口氣,眸底殘存的殺意消散殆盡,繃著的俏臉稍霽,“就憑一些猜測,您就要跟我解約,難道說你心裏認定了我是惡人?”
張雅萍不欲與鍾曼妙爭辯,誰讓她沒有切實證據質證呢,既然不能把鍾曼妙繩之於法,那就劃清界限吧,不能做敵人,不能做朋友,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鍾曼妙吧。
“鍾曼妙,你是好是歹,是直是歪,都與我無關!你我從來都不是朋友,以後更不可能是!可是你不要忘了——人在做、天在看!”
鍾曼妙皮笑肉不笑的道謝,“謝謝張姐的教誨,可惜你說錯了對象。”
張雅萍食指尖尖,指了指藍封皮文件夾,“我快下班了,你看完就簽了。”
鍾曼妙不墨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合同,“刷刷刷”的簽下了大名,就瀟灑的離開了。
部頭約的合同和平中止,雙方都不必付違約金,不存在任何經濟牽扯。
從今往後,張雅萍與鍾曼妙井水不犯河水。
張雅萍有她的電視王國,鍾曼妙坐擁影視集團,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說真的,鍾曼妙心情一點兒也不好,和張雅萍斷交非她所願。
因為郝友乾的關係,鍾曼妙和張雅萍永遠不可能成為知己好友,從前情分看似隻有淡薄的一兩分,一兩分都是真情實意,張雅萍不僅是把她從大熒幕拓展到小屏幕的伯樂,偶爾也指點過她為人處事的道理。
罷了,強求不來。
有些人生來就做不成朋友,有些情誼始終會在歲月中耗盡,有些相聚隻是為了別離……
林立翔就這樣走了,走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鍾曼妙一天一夜都心思不定,還得在人前強顏歡笑,實在不容易。她唯一能做的,是悄悄委托DK先生去追查林立翔的下落,希望早日查到結果。
~
鍾曼妙心懷悵然,默默坐在車後座裏,由凡樓樓送她回家。
一路上,一主一仆都沒有說話,車廂裏十分安靜。
行至市中心時,凡樓樓忽然開口,“鍾小姐,我想辭職。”
凡樓樓猶豫了一整天,總算提出了辭職的請求。
前一天,阿豹的交通事故上了新聞,她從新聞裏看到了阿豹的照片,正是上司私下約見了好幾次的男人,此人還曾是郝友乾的私人保鏢。
不僅商圈裏沒有傻子,就連職場上也個個皆人精,何況凡樓樓在學習武術的同時,也自修了一些刑偵學方麵的課程,不難推測到郝友乾死的太蹊蹺,阿豹死的太匆匆。
凡樓樓暗暗心驚,繼而膽寒:她究竟跟了一個什麼樣的主子呀?是妖是仙難分辨,是人是鬼不可究!
鍾曼妙本來情緒就差,聽到貼身助理提出辭職,情緒壞透了,皺起眉頭,語氣不善,“為什麼?”
凡樓樓將一早就準備好了借口道出,“前陣子你不是關心我,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嗎?我後來想了想,做你的私人助理,一天忙到晚,我哪有時間接觸男孩子,所以……”
言下之意,鍾曼妙要是還關心下屬的話,就準許下屬辭職吧。
鍾曼妙覺得理由太單薄,想要自由完全不需要辭職那麼極端,“那也犯不著辭職呀?給你換個輕鬆的崗位好了。”
凡樓樓又道,“世界那麼大,我還想到處去看看。”
“你好久沒休假了吧,我準你休個長假就是了。”
“我不光想放個假休息,還想辭職,再換一份相對輕鬆的工作……”
話說到這個份上,鍾曼妙要是再聽不出來凡樓樓是鐵了心要辭職,且不斷的搜尋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借口來達成目的,她就枉活了二十幾年了。
“哼!”鍾曼妙輕嗤了一聲,柳眉一挑,烏眸圓睜,拔高了聲音怒斥道,“連你也要辭職?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嗎?我平時對你不好嗎?我哪方麵虧待你了嗎?我打你罵你了、還是克扣你薪水了?你們一個個的良心都給狗吃了嗎?”
凡樓樓感受到後背投射過來一把接一把看不見的冰刀子,一刀一刀紮在她後頸,冷嗖嗖,哇涼涼,偷瞄了一眼後視鏡,映出頂頭上司含著薄怒的麵容。
鍾曼妙天生麗質,容姿絕色,可慍怒氣惱破壞了這份美感,令精致的五官現出幾分猙獰。
凡樓樓被頂頭上司一連串的詰問給問住了,捫心自問,不管鍾曼妙人品如何,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也沒有虧待過別的下屬。
凡樓樓麵色忽的一紅,郝然道,“……沒有,你待我很好。”不過,我就提個辭職嘛,同意不同意都給句話,你要不要這麼激動?
鍾曼妙火氣發泄完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凡樓樓提個辭職,小事而已,她好像小題大做了。
唉,都怪最近煩心事太多,找不到宣泄口,逮住個下屬撞到槍口上,她就不管不顧的胡亂發泄了一通。
鍾曼妙輕歎一聲,身子向後一靠,緩緩闔上了眼皮,頹然道,“算了,樓樓,我剛才不是針對你……我留得住你人,也留不住你心,你實在不喜歡當我的助理,就先去休個假,休完假回來,你就去保安部當副主管吧,”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過幾年老韓退休了,你正好可以替上,這個安排你還滿意嗎?”
這樣一來,既沒有讓凡樓樓辭職,又把人給遠遠的調離了身邊,算是成全了一段主仆情誼。
凡樓樓沒有想到,上司突然間轉變了態度,還許了她母公司部門副主管的職位,過幾年直接升主管,這般宅心仁厚的上司……當真做過殺人放火的惡行?心中疑慮不增不減,對上司的惡感與懼怕卻減輕了許多。
“謝謝鍾小姐,那我這幾天就申請休年假,之後就去保安部報道。”
鍾曼妙倚靠在後座假寐,眼皮都不抬一下,哼道,“嗯,明天你就吩咐小鬼和大鬼來接我,你的職位他倆接替了。”
姐姐已經死了,大小鬼也培養的差不多了,可以調來身邊使喚了。鍾曼妙現在位置越爬越高,財富越積越多,保鏢自然是多多益善。
凡樓樓立即應道,“好的。”辭職一事,有驚無險的解決了,結果比她料想的還要好。
這個點兒,剛巧趕上了下班晚高峰,市中心的主幹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凡樓樓靈機一動,拐入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
也有不少車輛,好歹比大路通暢些。
不遠處,飄來了音樂聲。
由遠及近,由輕柔飄渺到清晰響亮。
是讚美詩?教友集會?
鍾曼妙忽然想起了什麼,指了指巷子裏某個方向,“那邊是神學院吧?”
凡樓樓答道,“對。”
江濱協和神學院(基督教新教學院,非天主教)就在這條巷子裏,每周二晚上都會有一場小禮拜,不僅全院師生會參加,附近的教友也會聞訊前來做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