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光下,一匹老馬拉著一個破舊的木架車慢悠悠的在崎嶇的小道上前行...馬車上有兩個人,破駕車前端位置坐著一個老者,穿著破舊的粗布衣裳,油光的頭上紮著一個不知從哪裏剪來的小柳條,他一手緊抓著韁繩,一手拿著一個已經掉了毛的殘缺馬鞭。緊挨著他身體的是一個渾身不斷發抖的少年,大概十五六歲,穿著淡青色的小長褂,麵容清秀,懷裏抱著一個包袱,一雙眼睛不斷的向著四周茂盛的雜草叢打量著,身子不斷的向著趕車的老者靠攏。已是臨近午夜,小路崎嶇不平,周圍伸手不見五指。遠處不斷的傳來一些淒厲的狼吼。唯一能給人帶來安慰的就是車頭上掛著的一盞隨時可能會熄滅的燈籠...“小娃娃,現在世道這麼亂,你怎麼還敢一個人跑出來?膽子不小哇”老者想要通過聊天讓少年放鬆下精神;“老爺爺,我叫劉天,是南邊劉家莊的人。前段時間我們那裏爆發了瘟疫,莊子裏死了好多人,我的祖母帶著我逃了出來,想要去南城找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在那裏做點小生意。結果半路上,祖母得了風寒,加上年紀大了,一下子就走了,隻剩下我自己了...”少年哽咽著說。“唉,可憐的孩子,現在的世道真是讓人沒法活了,據說這次莫名的瘟疫導致整個陳國北方地區的村鎮,十有九空,屍體都快能堆成個小山了。昏庸的皇帝,可惡的貪官和惡霸啊!沒法活了啊”老者悲痛的說。“老爺爺,這次瘟疫怎麼這麼厲害啊?往年好像從來沒有爆發過這麼厲害的瘟疫,好像就是從天而降一樣,一夜之間,整個村莊都快被感染完了”少年紅著眼睛說。“瓜娃子,聽有文化的先生說,這次是天災,因為皇帝無道,朝廷腐敗無能,所以降下罪來。來懲罰那些惡人的。”老者信誓旦旦的說。“那既然是天將罪懲罰壞人的,為啥不分好壞呢?好多無辜的人都被牽連到了,這是什麼道理?”少年裝嫩的臉上一臉的憤懣不平。“噓!瓜娃子,不要大逆不道,褻瀆神靈。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我們凡人怎麼能去妄測天機呢?聽說,這次瘟疫十分古怪,範圍隻在咱們國家的北部區域,而且感染的都是村落,沒有一家城池被感染,讓人好生奇怪。”老者壓低聲音說。“真的嗎?為什麼呢?同樣都是人,為什麼大地方一個人也沒有得瘟疫呢?”少年大聲的喊道。“這個是我在一個行腳商販那裏聽來的,好像朝廷的人隱瞞了一些東西,上層的圈子都知道,隻有我們小老百姓睜眼瞎。”老者悲憤的說。“這是什麼世道!天道不寧,國將不國!必有大亂!這是我們夫子跟我說的。"少年咬著牙說。“唉,能怎麼辦呢?我們的命連草芥都不如,誰會管我們的死活呢?算了吧,能過一天是一天吧。唉”老者無奈的搖著頭說。他狠狠的抽了一下老馬,痛的老馬嘶叫了一聲,車子的速度加快了。少年在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發起了呆。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隻有駕車嘎吱嘎吱的聲音。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後,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地域,在朦朧的月光下,老者看到了前麵不遠處依稀有一片村落。老者使勁拿鞭子抽著老馬,加速向村子跑去。少年也好奇的直起身子向前麵努力的看去,想要看到一些村子的特征,可是一片漆黑。“瓜娃子,馬上就要到了前麵的村子了,運氣好的話,可以找個人家借宿下,燒點熱水,可以舒服的衝個澡啊。說不定還能蹭點殘羹呢。哈哈,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夜裏趕路可不安全啊”老者開心的拍了下少年稚嫩的肩膀。少年如小雞啄米一樣,興奮的點著頭。坐了大半天車子,屁股都快被顛簸成兩瓣了,看到村子,怎麼能不開心。“老爺爺,前麵叫啥村子啊?怎麼一個亮燈的都沒有啊?”少年看著沉寂的村子說。“前麵的好像是顧家莊,以前我往城裏運貨的時候,沒少路過這裏,莊子裏人可是不少,而且也比較富裕。可能這個時間,大家都睡了吧?”老者站在空曠漆黑的村口說。老者和少年下了馬車,牽著馬車,穿過了村口的牌坊,進入了村子。村子裏漆黑一片,一點聲音都沒有。家家戶戶都是黑著燈。隻有呼嘯的風不斷的穿梭著。少年突然覺得很害怕,他死死的抓著老者的衣角,身子不斷的顫抖著。“怎麼覺得村子裏沒有人啊?這也太安靜了吧?老爺爺,咱們走吧。我害怕”少年哆哆嗦嗦的說道。老者撫摸著躁動不安的老馬,眯著眼睛看著空曠無人的街道,他點了點頭,拉著少年的胳膊開始向來時的路退去。嗚嗚~~空氣溫度突然降低了,就連風也變得透骨,月光已經看不到了,周圍也越來越黑。老者拉著少年快速的向村口跑去,結果找了半天,發現眼前像是有一層黑牆,怎麼也過不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距離不遠的村口。少年更加害怕了,他的身子越來越緊繃,好像要把老者的衣角扯掉一樣。老者眯著眼睛,手裏握著已經熄滅的紙燈籠站在黑牆邊一動不動。嗚嗚嗚嗚~~咿呀~咿呀~周圍開始響起了好似青樓女子的低吟聲。聲音淒婉又哀怨,讓人聽後身體不自主的起一身雞皮疙瘩。老者突然甩掉燈籠,拉著少年向村子裏衝去,少年也覺得詭異,咬著牙跟著老者衝進了一條村子的小街裏,老者熟悉地方,帶著少年七拐八拐,跑進了一座祠堂了。兩個人躲進了祠堂佛像的後麵,老者打手勢讓少年噤聲,麵帶憂色的看著外麵的動靜。少年用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想要壓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女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從哀怨淒婉變成了尖銳的喊叫,而且周圍又多出了許多悉悉索索的低吼聲和腳步。聲音慢慢的向著祠堂圍了過啦。老者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少年的身體越來越抖的厲害。整個世間好像都被沉重的喘氣聲覆蓋,還夾帶著劇烈的心跳聲。外麵的聲音逐漸的消失了,少年好奇的開始伸著腦袋向祠堂院子看去,他沒有看到老者的眉頭皺成了一團麻繩。老者看了看好奇向外看著的少年,又沉思了一會,臉上的皺紋終於舒緩了下去,他看著眼前毫無防備的少年,眼睛發亮。可憐的少年還沒有一點反應,身後老者的手摸到了半塊青磚,他舉起手裏的青磚狠狠的向毫無防備的少年砸去。“嘭”一聲沉悶的響聲,少年滿頭是血的緩慢倒下,他的眼睛裏帶著驚訝和疑惑,最後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鮮血流了一片,染紅了青磚地。。。“小子,不要怪我啊。誰叫咱們倒黴呢。遇到了僵屍,沒辦法,小老兒不想變成僵屍的食物,隻能用你來引開僵屍了。阿彌陀佛!不要恨我啊!這年頭,好死不如賴活著!下輩子投個好胎去吧。。。”老者拖著少年的身體,慢慢的來到了院子裏,他把少年放在了祠堂的矮牆邊。自己則快速的跑向另一邊的一口水井裏,抓著吊繩垂了下去。老者咬著牙,忍著刺骨的井水,慢慢的潛進了水裏。空氣好像被撕破了一樣,朦朧的月光下,一個鮮紅的影子慢慢的飄進了院子裏,這是一個麵色蒼白,年輕美麗的女子。她的十根尖銳的指甲和嘴角微露的尖牙表明了她的身份。她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不斷的嗅著少年的身體,用舌頭不斷的舔舐著少年身上的血漬。院子裏突然湧進了一群黑壓壓的人,他們正是顧家莊的村民,隻不過是死人,他們都變成了幹巴巴的僵屍。他們圍著紅衣女僵屍不斷的吼叫著“謔謔”紅衣女子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所到之處,所有的僵屍都跳著彎腰鞠躬。少年在劇烈的頭痛中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片僵屍和紅衣女子。少年過段的眼睛一翻,再次昏了過去。紅衣女子慢慢的俯身,獠牙露出,向著少年脖子處咬去,她突然停了下來,輕輕的用鮮紅的長指甲從少年的衣領內撥出了一塊玉玦。紅衣女子死灰色眼睛裏突然多了絲波動,她沒有咬下去,哪怕少年的脖子大片的血管露在衣領外。她也隻是用指甲把少年散亂的衣服給攏平了。周圍的僵屍傳出莫名的吼聲。他們好奇的看著紅衣女子的一舉一動。紅衣女子麵無表情,隱藏了嘴角的獠牙,陷入了沉思中。她好像認識這枚玉玦,而且還是她沒有變成僵屍之前的時候接觸過這枚玉玦。她看著昏迷的少年,目光越來越冷淡,指甲不斷的摩擦著,竟然發出金鐵相碰的聲音。她想起來了。這是那個負心漢的貼身玉玦!那個讓她刻骨銘心,讓她又愛又恨的那個男人的全家寶貝。嗬嗬嗬嗬```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啊!“劉漢!我找你找的好苦啊!”狂風驟起,紅衣女子對月怒吼。月亮都被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