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畫麵迅速閃過,眨眼間已將眾人遠遠地甩開。
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奪走的黑衣男子此刻正抱著瑟瑟,頗為悠閑地在山川間遊覽,腳尖輕輕一點,枝葉微顫,身姿飄逸至極。
墨發飛揚,衣袖翻飛,仿佛天地之間任其遨遊。
瑟瑟被他攬著腰,轉過眼眸,看向眼前這個黑衣男子,他帶了一個漆黑醜陋的麵具,遮著大半張臉,隱約可以窺見線條流暢的下頜。
男子側了一下頭,解開了瑟瑟的穴道。
身子驟然軟了下來,瑟瑟沒有急切地開口,而是抿著唇,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相同的位置,她曾經無數次像這樣仰頭去看他,他就是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
溪水潺潺,水光粼粼,水麵飄著幾片碧綠的柳葉,不知隨著溪水流往何處。
岸邊的石頭被衝刷得圓潤光滑,瑟瑟被放了下來。
他鬆開手看著她。
瑟瑟走近一步,抬起手碰上了他的麵具。
衣袖滑落至肘間,露出纖細白皙的藕臂,嫣紅的手串碎了幾顆紅珠,鬆垮的掛在皓腕上,多了幾分綺麗柔豔。
他沒有阻止,瑟瑟踮起腳尖,輕輕地解開係繩,將那張漆黑的麵具拿了下來。
記憶中模糊的麵容再次變得清晰。
瑟瑟靜靜地看著他。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如果非要問她此刻的想法,那她最想給他一巴掌,問他死哪兒去了!
柳遇看向瑟瑟。
忽地,牽了牽唇角,“長大了。”
當年的小姑娘如今已長成了令無數人魂牽夢繞的美人。
若說這一句還算是久別重逢後的感慨,那麼他下一句就令瑟瑟恨得牙癢了。
因為他緊接著感歎了一句,“抱不動了。”
瑟瑟咬了咬牙,柔情似水地望著他,溫溫柔柔地輕聲道:“那是因為你老了。”
柳遇非但沒生氣,反而低笑了幾聲。
雖說十多年不見,但二人之間似乎並沒有陌生和隔閡,其實瑟瑟心裏是有氣的,甚至還有點委屈,他心無掛礙,灑脫不羈,她卻眼睛一眨,滴下了淚。
睜著水霧迷蒙的眼眸橫了他一眼,轉過身默默垂淚。
觸到傷心處了,幹脆不顧形象地蹲到了地上。
這大概是柳遇見過最不拘小節的美人了,他半蹲下去,抬起了瑟瑟的臉,瑟瑟扭過頭去,又被他掰了過來。
指腹掃過瑟瑟的眼角,柳遇語氣溫和,像是包容使性子的小孩,有些無奈地道:“哭什麼?”
“你說我哭什麼?你一走就是十幾年,把我丟下,不聞不問,你都不要我了,還不許我哭?”瑟瑟推了他一把,“你走開!別碰我!”
柳遇忍俊不禁。
瑟瑟眼泛淚花,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仿佛在說,她都如此傷心了,他還在笑。
眼睛一眨,淚珠就往外滾,仿佛是兩顆泉眼似的,難怪說女人是水做的。
不得不說,這般梨花帶雨,楚楚動人之態,實在是賞心悅目。
柳遇給瑟瑟擦著淚,細滑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耐心說道:“不是不要你,我確實是死了。”
那她是大白天見鬼了麼?
瑟瑟瞅了瞅地上的影子又遲疑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心口。
那顆心髒正有力地跳動著呢!
“準確的說是死過一次。”
瑟瑟收回手,掏出手帕,拭了拭淚。
眼角仍有些微紅。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瑟瑟如此姿態連墨山老人和蘇木都不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