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夜,雲淡星疏,重重暗影中,街燈飄搖,一陣風過,朗朗晴空忽然被莫名披上了森森鬼氣。
夜半宵禁時分,除卻青樓的糜糜之音,隔了幾條街的仁和堂旁的大宅院裏,賈老板正在和他的姨太太顛鸞倒鳳。
“老爺這般快就臨陣收兵,難道還在想日間被妾身棒打的小丫頭片子?”
“心肝,你這都在胡說什麼?芙蓉那小丫頭可是替她的醜八怪小姐來討銀子的。我們這個月從她小姐手裏收購了不少珍貴藥材,總價算起來要結三百二十兩,若我全部結給她,哪裏有錢給你買京城裏的胭脂水粉?你把那小丫頭趕將出去我正巴不得呢,怎麼可能還念想她?”
“這還差不多……可是你今晚這般不濟……”
“肯定是用藥不夠,明天我再著人重新熬一罐打金枝補補……”
就在他的話音未落之際,紗帳外突然傳來一聲清淩淩的嗤笑聲。
“補什麼補?依我看該把你這根老黃瓜斬了,徹底斷了你的七情六欲,日後再也不用浪費藥材,一了百了才是。”
不待床上兩人驚呼出聲,一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透帳殺氣騰騰迅疾砍進來。
眼見尖尖的刀鋒逼上脖頸,臉色嫣紅的女子隻翻了個白眼,就嚇得暈了過去。
賈老板正慶幸先死的不是自己,未料那刀卻半途一轉,竟直直朝他劈來。
他嚇得閉眼慘然大叫,“大俠饒命……”
殺豬刀在離他脖子毫發之地堪堪停住,“饒命?憑什麼讓我饒你賤命?”
盡管刀未入體,但那股森寒的刀意卻透體而入,繞是賈老板見過一些血腥場麵,此時也嚇得魂飛魄散。
好在生死關頭,他的反應也不至於太遲鈍,發覺刀勢停住,忙麻著膽子頂著那股刀意強行睜眼討饒,“大俠若是求財,老夫馬上真金白銀奉上。大俠若是與老夫往日有些仇怨,老夫……”
他本想說登門謝罪,再說些冤家宜解不宜結什麼的。待看清對方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俊秀少年,少年的嘴角雖然掛著一縷純真無邪的笑,但他明亮如星辰的黑眸裏卻毫不掩飾他刺透人心的殺氣。
他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自認並不認識對方,自無仇怨,很有可能是仇家請來的殺手。
“不管是誰請大俠來的,我可以出高於對方三倍的價錢買個大俠刀下留情。”
少年彎眼一笑,用刀麵輕慢地拍他脖子,“用錢買?好啊,上道!我就喜歡這麼上道的人。不過……我就怕真說出了個數目,老板卻又要心疼起錢來。”
生恐生機稍縱即失,賈老板急得連連擺手,“不會不會,老夫知道人沒有了命,再多的錢都是枉然,大俠隻管說個數目。”
“真是個明白人。”少年戲笑著眼珠微轉,“如果我要的是你的金庫鑰匙……”
賈老板果然把性命看得極重,眼皮都沒眨一下,就乖乖地把手摸索到床底下扭動一個機關,將一扇隱在大衣櫃後麵的暗門給打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