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戾烈逆一頓,帶著堅毅的表情緩緩掃視少年軍,發現那些少年已經停止流淚,靜靜地看著他。
“不僅僅是我們戾烈宗族,人類不也正是如此嗎?千百年來,我們曾遭遇毀天滅地的洪水,天下百姓流離失所,但我們最終治理了洪水,仍舊屹立於此!我們曾被西方龍族等強大的種族所奴役,在強權之下苟延殘喘,但我們推翻了他們的統治,仍舊屹立於此!我們曾百年積弱,被列強們任意欺辱,但我們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仍舊屹立於此!我們曾遭遇過多少次自然的大災害、多少次肆虐的瘟疫,天下間人人談之色變、惶惶不安,但我們依然戰勝了它們,仍舊屹立如此!”
沒有慷慨激昂,沒有華麗的辭藻修飾,隻有少年那略微低沉的嗓音和平靜的敘述,卻讓現場所有人的心中開始激蕩起來。
“人類從來都不是隻能在順境中才能生存下去,我們從來都不是那麼軟弱無用!”少年帶著最堅定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而我們戾烈一族,更不是!”
“戾烈!戾烈!戾烈!”老兵們整齊地高喊著戾烈的族名,聲音中帶著無上的驕傲和高昂的戰意——那是炙熱的軍魂。
“人類萬歲!”“戾烈萬歲!”
少年軍開始不停地高聲呐喊著,高舉武器振奮不已,一掃剛才低迷和悲痛的氛圍,變得士氣激昂。而這樣的動靜,也讓殘存的戾烈族人們不約而同地都聚集到這裏來。
兩位長老見狀,又驚又喜:好家夥,隻憑一席話語,就完全扭轉了低迷的士氣,更使得氣勢如虹!
“我很高興大家明白了這個道理。”戾烈逆向眾少年抱拳,“也請大家放心,我明白雙方實力懸殊,所以我絕不會讓大家毫無意義地去送死,而是會做好萬全的謀劃!”
成功激勵起大家的士氣,但少年的聲音依然沉穩,語氣依然不急不躁:“然後,就輪到我們的敵人明白這個道理了!”
見戾烈逆展露出了自己的不凡,戾烈望和戾烈鋣便也不再猶豫,當即說道:“小逆,有什麼計劃就說出來吧!我們一定竭力配合!”
“謝二位長老!不過,還請二位長老和大家稍安勿躁。”戾烈逆沉聲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而有些東西更在糧草之前。”
說著,少年看著玄武林的方向,眾人隨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有一員老將正從玄武林躥出,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疾行而來。
戾烈逆似乎早已在等候這員老將,等他行至跟前,便朝他說道:“你終於回來了,趙叔。”
來人是訓練這支青年預備軍的另一員族中老將,名叫趙黎。他和他的一群部下曾經是整個逝星地區裏數一數二的斥候部隊,他們擅長匿蹤潛行、探營察陣,甚至踏山嶺如平地、徒步日行千裏,這些都不在話下。
“趙黎見過二位長老!”
“趙老將軍不必多禮!”兩位長老見狀,已猜到接下來小逆謀劃的關鍵在趙老將軍身上,是以便直奔主題道,“小逆,繼續說吧。”
“是!”少年應道,而後向趙黎問道,“趙叔,找到這群獸人曾駐紮的營地了嗎?”
“是的,就在玉衡城北十裏開外的蘭穀中。”
這一問一答讓兩位長老微微錯愕,心中同時想道:他們一路都在被獸人銜尾追殺,被壓製得幾乎無法喘息,而小逆又是何時派出了趙老將軍去探查敵情的?
原來,在最初見到獸人騎兵伏擊族中老弱的時候,戾烈逆便派出了趙老將軍,以掌握大局情勢。
“據營地的情況,敵人人數共有多少?”戾烈逆問道。
“按殘留的灶跡來估算,敵人大約有三千。”
“三千?!”戾烈望一驚,繼而說道,“但據我觀察,追殺我們的獸人士兵數量不過才一千五左右。”
“的確是三千!但獸人是兵分兩路:一路偷襲玉衡城,另一路則前往虛日鼠道。”
問答之間,士兵們已搬來一副行軍地圖,戾烈逆用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他在蘭穀附近寫了個“三千”的數字,然後一筆連接蘭穀和玉衡城,另一筆連接蘭穀和虛日鼠道,眉頭緊皺,問道:“另一路獸人去虛日鼠道做什麼?”
“據現場的情形來看,獸人在那裏伏擊了族長的親衛隊。他們在兩邊山上用‘火滾木陣’偷襲路過的親衛隊,而親衛隊大敗,傷亡慘重!”
戾烈逆在虛日鼠道上畫了一個叉,以表示這裏曾發生過戰鬥。而他的心也漸漸凝重起來——他們這支青年預備軍來時便經過了虛日鼠道,在那裏他便已發現了鳥群盤旋半空的異象。隻是他當時絕想不到獸人軍隊竟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逝星腹地,是以隻當那是森林裏的某些妖怪或大型魔獸弄出來的動靜。而現在想想,當時另一隊獸人應該便已埋伏在了那裏,大概是因為見他們隻是一支由少年組成的、戰力低下的預備軍,沒有伏擊的價值,所以才將他們放了過去,而等待後麵的“大魚”。
這無異於他們這支青年預備軍,那時便曾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