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溫暖而熱烈。在這個被雨水覆蓋的小鎮,陽光永遠是那麼奢侈。從沒有在這個裏看見過陽光,所有東西都附帶著一股黴味。空氣潮濕而陰冷。這裏是雨鎮,永遠隻有雨季。這大陸上唯一的見不到陽光的小鎮,仿佛被世界所遺棄,獨處於另一個平麵。雨鎮很小很小,小到隻有幾百戶人家,卻沒有一戶人家從這裏搬離,更沒有搬離這裏的想法,似乎被看不見的繩索牽絆,逃不出雨的束縛。
雨鎮的房子圍繞著雨鎮的中心成包圍狀散開,中心是個祭壇,祭壇裏數不清的白骨。雨鎮裏有著一個不算習俗的習俗,所有死亡的動物必須放到祭壇裏,不管是雨鎮的死亡居民還是吃食的殘渣。不過沒有人注意到雨鎮祭壇隨意堆放的骨骼似是有一種規律,像鳥的巢穴一樣,一圈一圈的環繞,詭異而工整。
隨著雨水的衝刷,骨骼永遠都是那麼的白淨,像是染不上塵埃一樣,也因為從沒有停止過下雨,堆在祭壇裏骨骼要過很久才會變成塵土。雨鎮的天空從沒有鳥兒飛過,抬頭永遠隻能看見灰蒙蒙的天空,也從沒有人進入過雨鎮,這裏偏僻而詭異,透露出森森的寒氣。
鎮裏的居民沒有一個人離開過這個小鎮,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如何的與這裏不同。幾千年下來,沒有人注意過,這裏的人都是老死的,沒有一個是死於意外或者這場不停息的雨。
雨鎮的四周,圍繞著一層淡淡的薄霧,仿佛就是這層薄霧把這個小鎮從這個大陸上隔離出來。如果有人靠近,就會發現,薄霧的周圍,躺滿了屍體,死因不外乎於吸入了薄霧而中毒身亡。
雨鎮的雨有毒,帶著劇烈的毒性,四周的薄霧因為沒有停歇過的雨而越發濃鬱。雨鎮裏的居民卻從不知道這雨水帶著毒,對於他們來說,這雨,比生命還要悠久,也比生命來的重要。這裏的一切生命,都沒有離開過這被雨簾遮蓋的方寸之地,如何生,如何忘。這裏有著最獨一無二的生命,更有著獨一無二的文化和曆史。
雨鎮灰蒙蒙的天空出現了一個血紅的月亮,又大又圓的月亮懸掛在空中,昭示著不安的一夜即將來臨。小鎮的居民手捧著一個瓷碗,安靜而有秩序的向祭壇走去,瓷碗裏晃蕩著新鮮的血液,血腥味撲鼻而來。手裏捧著瓷碗,將鮮血倒入充滿白骨的祭壇,一人接著一人。直至最後一人將鮮血倒入,所有人跪倒在地,嘴裏傾吐出獨特的語言。原本寂靜的祭壇,慢慢的出現幽藍的火焰,飄飄蕩蕩。隨著時間的流逝,火焰越來越旺,逐漸形成一個詭異的形狀,像是一個對著天空的呐喊的人,扭曲著向天空蔓延。
“噗”,火焰突然熄滅。跪著的人陸續站起,麵朝祭壇開始倒退。每個人都不在念念有詞,沉默著向來時的方向走去。當所有人都離開祭壇之後,傳來了一聲尖銳的鳴叫,嘶啞而悠遠。這時,天空中的月亮竟慢慢消失,徒留灰蒙蒙的天下著淅瀝瀝的雨。
沒有人注意到,堆積在祭壇的白骨,先是緩緩的滲出白色的油脂,接著紅色的血液開始滴落,向著祭壇深處流去,底部積起了厚厚的一層血液,散發著微微的紅光,透過紅光,發現祭壇的底部竟是上好的白玉堆砌而成,白玉上烙印著無數的圖騰,泛著紅光的血液沿著圖騰滲入白玉之中,底層的白骨開始變成了塵埃,白骨的高度下降了五分之一後,白骨不在消失,而血液也開始稀少,紅光開始微弱,直至完全看不出這裏有過血液的痕跡。
幽幽的歎息聲從祭壇裏響起,祭壇的上空的雨像是停滯了時間,竟凝固在祭壇上空,隨著歎息聲的消失,雨仿佛掙脫了束縛,爭先恐後的落下來。白骨的中央一絲紫光一閃而過,隨後祭壇恢複了原貌。
雨鎮的居民呆在各種的家裏,等待這場祭祀的結果。突然,從一戶房舍裏傳出了一聲尖銳的喊叫,隨即又安靜下來。這個鎮的鎮長顫巍巍的從房門裏走出,向發出尖叫的房舍走去。推開門,隻見房舍裏的女人呈一種詭異的姿勢倒在床上,手捏出了一個蓮花的形狀,神態安詳的麵對祭壇方向。
鎮長對著這個女人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站起身對著小鎮大喊:“因果開始循環了!大家到祭壇集合。”說完,拄著拐杖往祭壇走去。鎮上的人陸陸續續的往祭壇走去,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的前行。所有人在鎮長身後呈圓弧形散開,鎮長便對著祭壇吟唱,曲調晦澀寓意難明的歌在祭壇周圍飄散,身後的人也開始輕聲附和。隨著歌聲的結束,鎮長舉起手中的拐杖,直直的跪了下去。身後的人在鎮長跪下去後也撲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