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幹什麼？”李局長含糊不清地問。
“難得與你這麼大的官在一起，不如合影留念吧！”紅衣女子一邊說一邊按動手機。
“不，不行，你怎麼……不懂規矩呢，這萬一……要是……”
李局長費力地挪動他的胖身子來搶紅衣女子的手機。
紅衣女子靈巧地一躲，李局長撲了個空，整個人趴在了地板上。
“哼，你還知道萬一，告訴你，沒有萬一，現在是有一就是一，這個照片呢，你拿回去也沒用了，我已經把它發給我的朋友了。”紅衣女子把手機伸到李局長的麵前，讓他確認。
“你……你要幹嗎？”李局長從地上爬了起來，傻傻地看著這個歡場的女人。
“幹嗎？我要把它發到網上去，讓你的局長做不成，讓你和我同歸於盡。”紅衣女子伸出塗著紅色指甲的手掐住李局長的脖子。
“你，你是誰？是人是鬼，我沒有害過人，你饒了我，有事好商量。”
此時此刻，在李局長的眼裏，紅衣女子就是個厲鬼化身，前來索命的魂魄。
“你沒害過人？你敢說你沒害過人？”
“真的沒有，我隻不過收點賄賂而已，可我收了禮，都替人辦事了，這年頭……這個不算害人吧！”李局長嚇得聲音都變了。
“收完禮都替人辦事了？那米諾呢，你收了她的禮，卻害得她連工作都丟了，她和你到底有什麼仇？”紅衣女子厲聲問道。
“米諾，米諾，誰是米諾？”李局長好像被嚇懵了，癱在那兒直哆嗦。
“ET公司，銷售經理，米諾，你還真健忘……”紅衣女子加大力道，李局長的脖子上留下了道道指痕。
“啊，啊……別掐，別掐，我想，我想，容我想想……我想起來了，不是我害她，害她的不是我，是她們公司有人讓我這麼做的……”
“誰？”
“是他們的市場部總監叫江楠。”李局長被嚇得出了一聲冷汗，頭腦也變得清醒起來。
“你胡說。”紅衣女子狠狠地使了一把勁兒，李局長使勁咳了起來。
“沒錯，我不敢說謊……就是他，他讓我告米諾行賄，……目的是把米諾趕出ET……至於……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咳咳……”
李局長斷斷續續地對著這個索命閻王般的女人說，她越來越犀利的眼神讓他膽顫心驚。
“這不可能。”
紅衣女子使勁叫囂著，她不相信，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怎麼可能是江楠，怎麼可能，但這個名字卻很清晰地在她的耳邊回響。
她很清楚，李局長沒有撒謊，他不但說出了江楠的名字，就連他的職務都絲毫沒有說錯，這不是酒醉後的胡說八道，而是證據確鑿的事實！
但是，要趕她出ET的人可以是梁家豪，可以是裘遠達，可以是銷售部任何一個嫉妒她的任何人，但絕不可以是江楠！
他雖然口口聲聲要她離開，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江楠會用計把她趕出ET，她為江楠付出了那麼多，變了那麼多，為什麼到頭來要趕她走的真的是江楠，她不能接受，她絕對不能接受。
“你打電話叫他來，我要親口問他。”米諾的下唇咬出了斑斑血痕。
“他不肯來怎麼辦？”李局長尷尬地問。
“那你就告訴他，米諾在夜總會做小姐。”米諾大聲咆哮著。
江楠衝進包房的時候，包間的地上擺滿了酒瓶子。
李局長和一個穿著烈焰般火紅色裙子的女人坐在地上瘋狂對飲，他一眼就能認出，那個女人是米諾。
“米諾……”江楠從米諾的手裏搶過杯子，扔在地上。
“喝，我要喝酒，給我……”米諾爬過江楠的身子，去拿地上的酒瓶子，卻全都是空的。
“李局長，叫人拿酒，快點，死胖子。”米諾無視江楠的存在，用腳揣了一下已經爛醉如泥的李局長。
江楠一隻胳膊摟住她，一隻手掰開她的手去奪僅存一點酒的瓶子。
米諾掙紮著，僅存的酒也撒了出來，酒瓶子碰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米諾傻傻地去撿，江楠再製止，米諾突然發狂，“不要管我。”
碎片被她握在手心裏，鮮血從她的手心裏流出來，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紅。
江楠不敢動，她怕她把她自己掙得更深更痛。
“誰讓你管我，你管我幹什麼，你讓我自生自滅不好嗎？你不管不行嗎？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不做，不行嗎？你為什麼要趕我走？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如泣如訴般的控訴，像是泣血的杜鵑在鳴叫。
“米諾，是我讓他這麼做的，我想讓你離開ET，我想讓你變回原來的你，我不想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為我做什麼，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愛我，你心甘情願地為我做一切事情，但是你知道嗎？我也有愛，當我看著我心愛的女人變得麵目全非的時候，你讓我怎麼能去安心享受這一切，但是我很無能，我都沒有能力阻止你這麼做，所以我隻能想盡辦法地趕你走。米諾，我是個男人，我想擁有自己的事業，但是我不能把我的事業建立自己女人的身上，就算你為我贏得了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江楠頹然淚下。
米諾跪在那裏，像個雕塑，一動不動，血順著她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流下來……
她的唇角湧起一絲說不清是嘲笑還是苦笑，而後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江楠的呼喚漸漸離她遠去，遠去……
雪白色的病房裏。
“醫生……”江楠啟動幹涸的嘴唇。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她雖然失血很多，又有些酒精中毒，但是按照一般情況來講，應該早就醒過了，到現在也沒醒，除非……她自己不願意醒……”醫生為難地搖搖頭。
江楠看著病床上的米諾：幹幹淨淨的小臉，沒有一絲妝容，雖然略顯蒼白，但卻秀氣得像是春天裏剛開的花朵，稚嫩嫩的，安詳地睡著，不蹙眉，不皺鼻，連唇角都是舒展的，她睡得很安心，像是繈褓裏的嬰兒，沒有任何心事和煩惱。
“她還沒醒過來嗎？別太擔心了，不會有事的。”金遲炫悄悄走進來拍了拍江楠的肩。
江楠回以感激的微笑。
“董事長來了，他有事要告訴你。”
裘遠達和宋傑成走進病房，把一束鮮花放在米諾的枕邊。
“江楠，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董事會已經決定，聘任你為ET的執行副總裁。之所以要選在病房裏來宣布，我想米諾聽到也會高興的。”
裘遠達爽朗地笑著，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向江楠表示祝賀。
“謝謝董事長，謝謝總裁，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和關愛，對於你們給我的這個晉升機會，我很高興，也很欣慰，但是，董事長，對不起，我可能要辜負您的厚愛了。”
江楠深深一躬，讓再場的人都是一愣。
裘遠達和宋傑成更是麵麵相覷，他們不理解江楠是什麼意思，難道最高興的不應該是他嗎？
江楠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雙手交到裘遠達的手裏，“這是我的辭職信。”
裘遠達冷冷地扔下一句，“江楠，你這些日子照顧米諾，可能太累了，頭腦有點不清楚了，我再給你時間好好考慮考慮。”
病房裏隻剩下江楠和米諾兩個人。
江楠坐在米諾的旁邊，拉起她冰涼的小手，貼在臉上。
“米諾，你聽見了，我當上副總裁了，他們終於肯承認我了，我很高興，你也很高興是不是？我記得你剛進ET的時候，我對你說過，你在ET待不長，怎麼都是走，何必要留下來，你告訴我，就算走，也得偷點藝再走，而且要走得光明磊落，讓大家都認可你的能力。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藝偷到了，他們也認可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米諾清秀的臉頰上滑下兩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