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能實行以上十二條,則事態自然平複,我們共產黨和全國人民,必不過為已甚。否則,“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反動派必然是搬起石頭打他們自己的腳,那時我們就愛莫能助了。
——《為皖南事變發表的命令和談話》(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日)(《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775—776頁)“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出自《論語季氏篇》:
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今由與求也,相夫子,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而謀動幹戈於邦內。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
《論語季氏篇》主要記載的是孔子論君子如何修身明德、以禮法治家國的內容。上述引文是孔子同弟子子路的一段談話。春秋時期,魯國大夫季孫氏把持大權,知道魯君遲早會收回其權,便想先攻打魯國的屬國顓臾,以防止有一天魯君聯合顓臾共同對付自己。孔子得知後,極力反對。他認為季孫所擔憂的不是顓臾,而是本國的君主。蕭牆,宮殿當門的小牆。古代臣子覲見國君,行至此而肅(“肅”、“蕭”古字通)然起敬,故稱。孔子這裏的意思是:季孫把持朝政,有一天終不能為魯君所容,勢必發生內亂。後用“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形容對某事的擔憂不在其外而在其內。
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之後,麵對國民黨頑固派並未放棄不斷掀起反共浪潮的現實,毛澤東多次要求中國共產黨在堅持抗戰、團結、進步方針的同時,也要有足夠的精神準備,來應付突然發生的事變,應對最危險最黑暗局麵的到來。果然,這種危險很快就到來了。這就是國民黨頑固派在1941年1月製造的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
事變發生後,中共方麵迅速作出回應。1月20日,中共中央召開政治局會議,決定成立中央軍委主席團,重建新四軍軍部。同時,決定毛澤東以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發言人的身份對新華社記者發表關於皖南事變的談話。這就是後來收入《毛澤東選集》第二卷的題為《為皖南事變發表的命令和談話》的文章。
文章一開始,毛澤東就指明皖南事變發生的必然性:“此次皖南反共事變,醞釀已久。目前的發展,不過是全國性突然事變的開端而已。自日寇和德意訂立三國同盟之後,為急謀解決中日戰爭,遂積極努力,策動中國內部的變化。其目的,在借中國人的手,鎮壓中國的抗日運動,鞏固日本南進的後方,以便放手南進,配合希特勒進攻英國的行動。中國親日派首要分子,早已潛伏在國民黨黨政軍各機關中,為數頗多,日夕煽誘。至去年年底,其全部計劃乃準備完成。襲擊皖南新四軍部隊和發布一月十七日的反動命令,不過是此種計劃表麵化的開端。最重大的事變,將在今後逐步演出。”接著,他分析了日本和親日派整個陰謀的策劃活動和他們最終將要失敗的原因,提醒他們必須要做以下十二件事:懸崖勒馬,停止挑釁;取消一月十七日的反動命令,並宣布自己是完全錯了;懲辦皖南事變的禍首何應欽、顧祝同、上官雲相三人;恢複葉挺自由,繼續充當新四軍軍長;交還皖南新四軍全部人槍;撫恤皖南新四軍全部傷亡將士;撤退華中的“剿共”軍;平毀西北的封鎖線;釋放全國一切被捕的愛國政治犯;廢止一黨專政,實行民主政治;實行三民主義,服從《總理遺囑》;逮捕各親日派首領,交付國法審判。談話進一步指出,國民黨當局如能實行以上十二條,則事態自然平複,我們共產黨和全國人民,必不過為已甚。否則,毛澤東“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反動派必然是搬起石頭打他們自己的腳,那時我們就愛莫能助了。最後,毛澤東義正詞嚴地指出:共產黨方麵是珍重合作的,但必須國民黨方麵也珍重合作。老實說,我們的讓步是有限度的,我們讓步的階段已經完結了。他們已經殺了第一刀,這個傷痕是很深重的。他們如果還為前途著想,就應該自己出來醫治這個傷痕。以“亡羊補牢,猶未為晚”的姿態,妥善處置相關事宜。這是他們自己性命交關的大問題,我們不得不盡最後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