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予站在書桌前,並不知道聞啟封要對他說什麼,但想來不會是什麼好話。但令男生沒想到的是,聞啟封壓根沒有開口。
而是態度惡劣的扔給他一遝照片。
起初,聞予沒有看清照片內容是什麼,他睨著眸子,距離聞啟封以及他那張桌子兩米遠,對他甩出的照片既沒有興趣也並不好奇。
聞啟封坐在椅子裏,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仰視著自己的兒子,極輕的嗤了一聲,道:“看看吧,或許這會是——”
聞啟封停頓下來,故意留下懸念,聞予終於抬起眼皮正視他。
四目相對,聞啟封輕笑著揭示答案,“留給你的最後念想。”
聞予麵色如常,心頭卻咯噔一聲,他抬步走到書桌前拿起那一摞照片,直到這時才看清,原來照片內容都是自己與蘇木的合照。
在小漁村,在奶茶店,在夜晚的梧桐街頭,在寂寥無人的海洋館,甚至,在初雪夜的別墅院外……
牽手,擁抱,親吻,嬉鬧,各種場景,各種角度,各種姿勢,全都以無可挑剔的清晰度被偷偷拍下。
聞予一張一張翻過,手指捏著照片邊緣的力道逐漸加重,直至指尖泛白,他冷著眼,以萬般生分寒涼的語氣質問,“你跟蹤我?”
聞啟封手肘抵在桌麵,雙手交疊撐住下巴,眼底帶著無情的笑意,問:“新年驚喜,怎麼樣,喜歡嗎?”
男生的腎上腺素飆升,聞予顫著嗓音,手指發抖,一字一句問:“你想幹什麼?”
聞啟封收斂了笑意,被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天生的麻木無情,不擇手段,他仰躺在椅背,以命令的口吻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在一起。”
“否則。”
否則什麼?
聞啟封沒說,聞予也沒有問,可他們是父子,即便是關係再差的父子,也會有心意相通的時候。
聞予知道聞啟封沒說出口的內容是什麼。
再讓他看到蘇木與自己在一起,他一定會讓蘇木死無全屍。當初的聞啟言,不就是個最好的例證嗎?
兩個人就這麼無聲對峙著。
父不像父,子不像子。
最後,聞予幾乎是無力道:“我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希望自己不姓聞。”
聞言,聞啟封笑出了聲,聲音是如此的殘忍可怖,“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兒子。”
聞予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莊園,離開前方洐拉著他的衣袖央求他在莊園住一晚,男生充耳不聞。
太惡心了。
這裏的一切都令他作嘔。
他自出生便未感受過來自父親的親情,母親雖疼他,卻也事事以丈夫為先,以集團利益為先,沒有人在乎他出國是不是快樂,對於集團合作夥伴的女兒是否喜歡,對於自己的人生是否有所規劃。
聞予很多次都覺得,他不是誰的兒子,更不是什麼繼承人,他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不需要被賦予愛和尊重的工具。
聞啟封把幼年的他丟在C城不需要理由,跟蹤幹涉他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剝奪他愛和被愛的自由不需要理由。
會難過嗎?
會痛嗎?
聞予脫力的伸出手覆在心髒位置,那裏,早已一片麻木。
除夕夜的柏油道路,見不到一輛車,更見不到一個人。聞予就這麼走著,像一隻孤魂野鬼,走往別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