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一點,室外天氣轉涼,蘇木出了店門,裹緊身上單薄的外套。

以往下班轉角處一定會停著一輛眼熟的車。

興許是料到今晚不會有期待的人出現,蘇木本想裝作不在意,眼睛卻下意識向往常車輛停靠的地方張望。

空無一物。

蘇木神色一滯,腦海浮現四個大字:自取其辱。

也是,自己憑什麼會覺得聞予會在這裏等他下班。

之前下班後那些一起坐車回家的日子,或許隻是對方覺得無聊,所以一時興起吩咐司機前來帶自己一程。

而自己卻將別人的善意當作理所應當,有這麼一次沒來,心內便覺得失落。

蘇木低著頭前往地鐵站方向,整個人看起來像被霜打過的茄子,無精打采。

此時酷熱已過,秋意正濃。

暖黃的燈光照亮綠黃相映的梧桐秋葉,隻身走在鋪滿枯黃落葉的街道下,一時竟有種別樣的體驗。

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都還亮著燈,以前沒什麼機會獨自走在這條街道,現下走在此處,蘇木遠遠瞧見前方一家店鋪的櫥窗外站了幾個女生。

蘇木經過她們,好奇的轉頭打量了一眼。

便透過人群間隙看見櫥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

走近一看,原來是打折的蛋撻。

巧克力,抹茶,芋泥,葡式,各種口味都有,隻是很顯然是賣剩的,此刻在做打折活動。

蘇木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蛋撻,他對蛋撻的味道還停留在兒時的記憶裏。

很小的時候,爸爸每次下班回家都會給媽媽和自己帶些小禮物,他說那是生活裏的小驚喜。

驚喜每天都不太一樣,有時候是給媽媽的一枝花;有時候是蘇木念念已久的蛋糕;而有時候,是幾個口味顏色各不相同的蛋撻,整整齊齊排列在包裝盒裏。

蘇木每次想伸手去拿,都會被爸爸打掉,而後他會說:“先去洗手。”

蘇木乖乖洗完手回來,盒子裏四個整整齊齊的蛋撻通常會變成兩個,爸爸媽媽已經一人拿過一個,而自己一人可以吃兩個。

日子過去良久,蘇木早忘記蛋撻具體是什麼味道。

隻是潛意識裏總覺得,應該會是甜的,香氣四溢的,不然記憶裏的人和眼前的陌生女孩們怎麼都顯露出同一種幸福笑容。

一陣笑意打斷蘇木追憶往昔的思緒。

順著視線往下,蘇木隔著玻璃看了一眼價格,蛋撻折後68元一個。

蘇木:“……”

突然也沒有那麼眼饞了。

蘇木目不轉睛最後注視了這些美味的蛋撻片刻,正欲轉身,一聲疑問將他定在了原處。

“想吃?”

蘇木猛地轉頭,由於動作突然,脖頸傳來“哢”的一聲,顧不上齜牙咧嘴,便看見聞予好整以暇的目光。

似乎含著一絲笑意。

眸色寧靜又幽深。

蘇木怔了一秒,而後下意識問:“你怎麼在這兒?”

聞予已經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櫥窗內的甜品,“某個人走路太快了,喊他都沒有回應,隻好追過來。”

蘇木有些懷疑,聞予說的某人真的是他嗎?

“抱歉,我沒有聽到……”

聞予卻道:“這個時間的蛋撻不會好吃。”

蘇木順著聞予的視線看過去,竭力克製吞咽口水的動作,“我不買。”

畢竟折後還要68一個,他買不起。

聞予轉移視線,夜幕下,鬧市中,兩個人立在櫥窗前,一高一低,隔著半米的距離。

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