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聞予平常的速度,他完全可以在四十分鍾內抵達莊園,可偏偏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要一遇上聞啟封喊他回來,他的速度就會慢下來。

果然,聞啟封極輕的嗤了一聲,表情微妙到別人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的程度。

“喊你回來,從來沒有準時過。”

聞予不喊他,也沒給聞啟封什麼好臉色,徑直在聞啟封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學著對方的樣子慵懶的翹起二郎腿,“晚了幾分鍾而已,你很著急?”

聞啟封拿起手裏的雪茄狠狠抽了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兒子,眼底找不出一絲溫情。

聞予白皙的皮膚,優越的骨相其實在很大程度上遺傳了母親的基因,遠遠觀望的話,並不會讓人覺得有多麼難以相處。

可是這雙眼睛與聞啟封太像了,眼尾微微上挑的雙眸仿佛與生俱來就帶有一種攻擊性。

加上聞予對人冷淡的脾性,才讓不熟悉他的人覺得這個人是如此的高不可攀,不容褻玩。

聞啟封將煙灰抖在煙灰缸裏,很是輕蔑的說了一句:“你也就這點本事,隻會在嘴皮子上跟我鬥。”

聞予懶懶的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眼角已有皺紋的父親,難得的沒有再反駁一句。

這時方洐自廚房走出來,走到客廳看了一眼父子二人,客廳裏流淌著一種異樣的安靜。

方洐見聞啟封臉色如常,聞予也懶懶的倚在沙發上沒有動作,便招呼父子二人,“都別坐著了,去吃飯吧。”

偌大的餐桌隻坐了三個人,平常聞予不在時都會有專門的阿姨做飯,隻有在聞予偶爾回一次莊園的時候,方洐才會動個手,用自己並不擅長做飯的雙手炒出幾個菜,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偽裝成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蘇家那個小子住過去好幾天了?”聞啟封一邊吃飯,一邊問方洐。

“嗯,差不多有十多天了。”方洐說著,剝了隻蝦放進聞予麵前的碟中。

“我自己來。”

方洐看了一眼長相上已經日趨成熟的兒子,欲言又止,最終止住了剝蝦的手。

聞啟封很冷漠的說:“住過去可以,影響到聞予不行。”

“不會的,我接觸過那個孩子,他很懂事。昭影還說這孩子學習好,跟聞予住在一起也可以陪著兒子,我看挺好。”

聞啟封哼了一聲,“最好如此。”

接著,聞啟封換了話題,問聞予,“你回國後,跟白家的姑娘聯係怎麼樣?”

聞予很專注的在吃飯,聽到聞啟封問他頭也不抬的回答:“沒有聯係。”自回到莊園,聞予的聲音便過分的冷淡。

跟媽媽說話時還能緩和幾分,隻要一和聞啟封交流,語氣完全就像在冰室內凍過一樣,一開口便降下三分溫度。

“什麼叫沒有聯係?我不是讓你跟白家的女兒多接觸嗎?”這樣說著,聞啟封的臉上隱約出現怒意。

“我們相看兩厭,實在沒有聯係的必要。”

聞啟封這下實實在在的動了怒,手掌狠狠拍向桌子,手裏的白瓷筷應聲落地,掉落在意大利手工編織的地毯上。

“相看兩厭?白家的女兒是什麼樣子我難道不知道!不按照我的安排跟人家定期聯係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著誆我?

“你以為你如今的日子過的舒舒服服是因為誰,記住你姓聞!你享受著聞家帶給你的一切,就要付出相應的責任!”

聞予放下手中的筷子,往日雖然冰冷但沒有情緒的臉此刻徹底黑下來。

方洐夾在兩人之間,無奈的歎了口氣,“好了啟封,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不好嗎?兒子本來就不願意回來,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

“我跟他說好聽的!要不要把他當菩薩供起來!”

聞予和父親的相處模式總是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從來沒有一次心平氣和的交談過。

最終,一頓飯吃了沒有十分鍾。

聞予“騰”的站起來,冷冷道:“你們吃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