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蹦帶跳隨著童子來到了自己的竹舍之中,石猴依舊沒有自狂喜中恢複過來。“我有名字了!我叫孫悟空!我有名字啦!”
沒有理會童子說了些什麼,沒有理會竹舍之中都是有什麼擺設,石猴一躍來到竹榻之上,翻筋鬥,豎蜻蜓,用力跳著,大聲叫著,他恨不得立刻飛回花果山告訴自己的孩兒們這個消息;恨不得立刻飛回花果山,讓滿山的猴子猴孫們都姓孫!
不知道跳了多久,不知道叫了多久,石猴終於大笑著躺倒在清涼的竹榻之上。十餘年,一心求道的艱苦曆曆在目。波瀾壯闊的大海,幽深靜謐的森林,寒風刺骨的雪原,熾熱酷熱的荒漠,怪石嶙峋的崇山峻嶺,磨牙吮血的毒蛇猛獸……
舉起一雙巨掌放在眼前,看著左手那一道橫貫手掌的傷疤,石猴眼中滿是憤怒。那是一個能在天上飛的人留下的。那個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老頭滿麵猙獰,拿手一指便是一道紅芒直射麵們,懵懂的石猴直覺危險卻不知如何應對,隻得用一雙一路之上撕裂了無數虎豹狼蟲的巨掌去抓。結果縱然石猴天生銅皮鐵骨,卻也被那紅光一擊而破!最終,他千方百計得以逃脫,而從那以後,再遇到會飛的人的時候,卻也學會了不再去接觸他們發出的一切東西。
狂喜退去,方才大殿之中被那高高在上的菩提祖師遙遙一指之後頭上的脹痛感覺又仿佛回來了。
醍醐灌頂。
一個陌生的詞語出現在孫悟空的腦中,讓這個石猴頓時就是一愣,緊接著,迷茫之色漸漸退去,卻是漸漸明白了這個詞的含意。
原來那十丈開外、看似輕描淡寫的遙遙一指,便是那醍醐灌頂之術。“好厲害的師傅!”感受這那種懵懂之後一切盡皆明了的通透感覺,孫悟空心頭興奮。雖然自出世以來到如今也有幾百載,但是常年廝混在花果山上的石猴卻始終還是懵懂如同白紙一張。縱然他乃天生靈種,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鬥的靈明石猴,縱然他木筏渡海、人間行走十幾年,但卻也終究隻如孩童一般。但是如今,那大殿之上清聖道者恍如漫不經心般的一指,卻讓這孩童一般不曉世事的自己,明白了許多自己往常不明白之事。
也許是因為新收了一個徒弟的緣故。菩提祖師當日的剩餘時間並沒有再次露麵。不過山上的道人也都是修仙有成之輩,雖然未必能有多大神通,但是靜坐閉關個幾日卻也尋常,因此也都習以為常。而這悠悠青山中的一天,便在鳥鳴聲中慢慢過去。
“孫師弟!孫師弟!”不知何時睡去的石猴被一陣叫聲喚醒,迷迷糊糊循聲向窗外望去,卻之間兩名青袍道人,正拿著幾件工具,向這邊瞧來。
看到了窗口處露出的猴臉,兩個道人揮了揮手,“孫師弟,快起床。”
道人的揮手動作頓時便讓原本還有幾分迷茫的石猴振奮起來。“我便是孫師弟,孫悟空!”雖然已然過了一夜,睡了一覺,但是有了名姓的喜悅還是十分清晰。
“來了!”應了一聲,石猴爬起身來。昨日的醍醐灌頂,已經能夠讓孫悟空與同門們順利地交流。
爬起身來的孫悟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床頭整齊疊放著的一套道袍。這是昨日晚些時候那領路的童子送來的。衣服!一把抓起道袍,石猴心中喜悅,在人間之時,自己何嚐沒有羨慕那些穿著好看衣衫的人類,可是十幾年間,自己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套整齊幹淨的衣裝。
懷著一腔的喜悅之情,孫悟空一把將褲子套在腿上。雖然已然得了那醍醐灌頂之術,但是那菩提老祖卻是有著自己的計較,因此灌頂之中,除了一些人類語言,並無太多內容。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孫悟空穿著線縫露在外麵的褲子,歪披著拖在地上的長袍,脖子上掛著長長的腰帶出現在兩個道人的麵前的時候,繞是那兩人已然修得道心情景,卻也都笑疼了肚子。
“孫師弟,道裝可不是這般穿戴的!”一個道士笑得滿臉通紅地說著,上前兩步從石猴脖子上一把抓下腰帶,給他把那鬆鬆垮垮幾欲脫落的褲子纏上,又將那歪七扭八的道袍正好。
“啊,原來是這樣!”任由那師兄給自己整理好衣服,石猴頓覺舒服了不少,不由喜得連連作揖,“多謝師兄,多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