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字條(1 / 2)

因為醫療條件的限製,在赫赤礦區醫院的急救室裏,被許睿喚作小刀的男子宣判了傷員的死刑,雖然許睿知道那不是小刀的本意。

許睿深知小刀是個極其負責任的醫生,她和小刀一起在礦區醫院工作的一年裏,成功地救治了無數的病患。更有幾次,在醫院的老專家都宣布放棄的時候,小刀仍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把傷員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創造了讓人驚訝的奇跡。

但此刻讓許睿不理解的是,這個一向自視甚高我行我素的家夥,這個聰明的家夥,最後說的那句話:就在五分鍾前,這個眼前將死的傷員竟健康的出現在這裏,並且還給小刀留了張字條。

小刀言下之意,竟是在說這個傷員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不同地點!小刀不可能不知道,按照時間推算,五分鍾以前這個傷員正躺在開往醫院的救護車上!

分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許睿想不通小刀怎麼會有這麼一個近乎弱智的想法,退一步來講,即便是小刀看到了一個和眼前傷員一模一樣的人,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醫院,這樣的情形太好解釋,根本毫無懸念。

因為他們有兩個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孿生兄弟,極為相像,以至於無法分辨。

許睿琢磨不透這麼簡單的結論怎麼會讓小刀理解的這麼複雜,任你再憨傻,也不可能會覺得這事件前後是同一個人,因為那根本就無法解釋。

可小刀卻拋出了這麼一個謬論。

想到這裏許睿隨即說出了想法,說完後還問了一下兩名醫護的意見,兩名醫護正在琢磨個中緣由,一下子也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吭了一聲算作回答。

小刀聽完許睿的話並沒有顯得意外,隻是語氣平和的淡淡笑道:“我向你保證,他沒有兄弟,他是家中所剩唯一的人。”

如此平淡的回答卻讓許睿不能辯駁。

許睿懵了。

在她想來順理成章的解釋,小刀卻肯定的告訴了自己,這個解釋是錯的。那麼就意味著,小刀的那句話是對的,就在五分鍾前,那個奇怪的傷員曾經出現在這裏,沒有中毒,沒有受傷,完整無缺。

這個結論讓人費解,很不科學。

許睿自己受過高等教育,在那個年代上過大學的人屈指可數,從小到大,她都受到唯物主義思想的熏陶,二十多年來所接觸到的所有事物,所有思想,都是客觀存在的,有合理解釋的。

許睿根本不能接受小刀的這個推論,這就好像你去拉屎,很爽的拉完以後,一回頭,屁股下麵是一個聖代,還是巧克力的。她寧願是小刀判斷錯了,寧願相信是小刀的那個“他沒有兄弟”的命題錯了,隻有這樣,事情才符合她的理性判斷,符合客觀存在,符合那個年代。

但是小刀的口吻就如同說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一樣,那麼確定。

不過,許睿到底是個聰明的女人,在理性的智慧無處宣泄,找不到突破口時,她不會執拗。轉念間,她試著用自己從沒有過的思維方式去想象這件事情,這個領域她重未涉足,一片空白。

許睿試著分析,假設小刀說的是對的,五分鍾前,小刀見到的就是這個傷員,那麼在另外一邊還是這個傷員因為中毒正在被送往醫院的路上,也就是說,同一個人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不同地點。如果是這樣,那麼五分鍾前出現的人,和現在這個躺在擔架車上被宣判了死刑的人,是怎麼做到的這件事的。

分子複製?空間傳輸?時空扭曲?菩提雙樹?如來佛祖?他們到底誰是本體,或者都是本體,誰是誰?

轉瞬間許睿聯想到自然科學、聯想到宗教、聯想到少年科學畫報、聯想到十萬個為什麼,越想越疑惑,越想越糾結,想象力就像瘋狂滋生的牆蔓,瞬間湮沒了許睿,將許睿二十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固有科學觀摧殘的體無完膚,慣性思維的方法論、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在許睿的思想世界崩塌離析,許睿不覺汗水淩淩。

小刀仍未做聲,靜靜坐在那裏,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睿,小刀知道這個高挑美女現在需要一點時間。

許睿想到頭痛,遂抬頭求助似的看著小刀,她需要一個答案。

“嗯。”小刀看著許睿答應了一聲,雖然許睿沒有開口,小刀卻好像知道許睿要說什麼一樣,不待她問即便作答,答應的很幹脆,連嘴都沒有張。

許睿想問小刀他知道答案嗎,顯然小刀知道,不僅知道許睿要的答案,也知道許睿想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