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萬籟寂靜。
兩位黑黝黝的土夫子在亂葬崗辛苦勞作。
“三哥,加把勁,馬上就打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氣喘籲籲道。
那個被喚作三哥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他用力“嘿”了一聲,低沉聲音道:“好家夥,看起來你的家人對你也不是很好——淺墳,薄棺……嘖嘖,一看就沒有什麼好東西,換做我曲老三從前,這樣的墳,看都懶得看一眼。小拎子,等下我數到三,一起用力。”
小拎子應道,“吭哧、吭哧”地開始使勁撬。
“一、二、三……起!”
“一、二……有縫了,有縫了,小拎子,你是不是沒吃飯?使勁呐,這玩意挺緊啊。”
小拎子興奮道:“好了!開了!三哥我們發財了,有釵子,金的……啊,三哥,三哥……”
“三個屁啊,別嚷嚷!”
小拎子聲音突然小下去,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場景,瞪著眼嚇得說不出話來。曲老三把撬棍擺在一旁,用力將小拎子拽住的衣服往回一拉,回神看時,也被嚇一跳——
棺材裏少女皮膚紅潤白皙,像是昨天剛埋下去的。
曲老三抬頭擦了一把汗,又掃了一遍這片墳塋地,暗道:不對啊!
這附近都是十幾年的野墳,就算是上月的新墳也不是這樣,這墳頭的草都不像是新長的……
正猶疑間,地上一道黃澄澄的水線,順著小拎子的褲腿蜿蜒流過來,曲老三嫌惡看了一眼,小拎子“媽呀”一聲慘叫,按捺不住,跑了。
曲老三始料不及,一下子沒拽住他,此刻追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正犯愁間。
其實在剛才兩位撬動棺材板的時候,那躺在裏麵的少女就已醒了。
她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那個人堅定地對自己說:“葉初,你記住……”
葉初是誰?是我嗎?
葉初搖搖頭:“我記不了……”
記住什麼?記不清了……
現在她悶在稀薄空氣的棺材之中,有點神誌不清地想:“唔……挖快點,有點悶。”
在兩位土夫子認真翻找她的陪葬品時,她盡量配合得一動不動,心想如果在這個時候詐屍,那麼剛才被嫌棄的這口薄棺材馬上就可以派上用場了,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同時裝得下兩位。
不過據目前來看,這個曲老三職業操守挺強,他在葉初身邊摸索了許久,也沒太多收獲,罵咧咧也舍不得走。
葉初隻好閉著眼動了動眼珠子,又試著曲了下手指。
黑燈瞎火,曲老三沒注意葉初的小動作,繼續罵小拎子:“臭小子膽子那麼細,等會又喊肚子餓沒飯吃,不勤快怎麼有飯吃……他媽的濺了我一腳。”
葉初忍無可忍,隻好抓住他胡亂翻找的胳膊:“再不住手,衣服……翻爛了……”
曲老三眼睛瞪得直直的,盯著棺材裏伸出的那隻手看了半晌,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向後倒去……
葉初也被自己嚇了一跳,自己的聲音著實可怕,幹幹啞啞的確實像個千年老僵屍,還是不腐爛的那種。
外麵沒了動靜,葉初躺在棺材裏開始想:這是哪?我真是死了?腦袋好像不是自己的,裏麵空空洞洞的,什麼記憶都沒有。
其實她特想伸個懶腰,然後罵一句娘,再問問:是誰把老子挖出來了?
悉悉索索了半天,葉初翻了個身,爬出了棺材。
她四下看了看,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就說嘛,你翻爛了我的衣服,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