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夢也會成真
幸福,就是在跟生活討價還價的過程中,還能保持夢想的心態。把夢的種子播在生活的土壤中,在和生活追逐的過程中,注視著白日夢成真。
驕陽想要找一個人,一個叫孫振環的人。她是突然想起他的,那個幹淨的男子。她記得,他的皮膚很白,白得近乎透明。他個子很高,她隻及他的肩頭,他是她的初戀對象,可惜剛燃起的火苗被畢業撲滅。那時候,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偷窺他,上課的時候,她會假裝不經意地回頭,然後眼神自然而然地射向他的方向,短促卻情意綿長。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他們平時關係很好,上課的時候互傳紙條,用嬉笑怒罵的姿態遮掩愛慕之情。她一直沒機會告訴他,她當時多麼喜歡他。後來,他考上了軍校,她則落榜待業。她總是能收到他的信,而她覺得彼此的差距懸殊,便斷了聯係,可是那份淡淡的思念從來沒有離開過。
時光荏苒,10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驕陽在這10年裏,不斷碰壁,不停地療傷,人生的起起落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已經做了一個5歲小孩的後媽,孩子非常抵觸她,她明裏暗裏進行對抗。丈夫是個物管員,拿著微薄的工資,要養活孩子,養活他年邁的母親。驕陽的錢總會搭進去一些,她偶爾悲傷地想,別的女人嫁人,都是依靠著老公,她嫁人不僅要受氣,還要倒貼。
她每天伺候著老的,伺候著小的,卻總是被埋怨,被數落。對這個家庭,她特別想棄之不顧,抬腳走人。俗話說,人挪活,樹挪死,她離開他們,也許會有重生的機會。
可是,習慣真是要命,她已經不想再折騰,不想再奔波改變。無底線的忍耐,成為她的習慣。
那天,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空氣清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個名字出現在了她的腦海。她想,不知道他變成了什麼樣子,十年會在一個人的身上留下怎樣的痕跡?這個念頭像八爪魚一樣撓著她的心。她打開電腦,搜索這個名字,沒有痕跡,網上的那些人名都不是他。她在網絡上寫了一篇關於他的帖子,並留下了她的QQ號。很多天過去了,這個帖子石沉大海。而她,忽然覺得自己在癡心妄想。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她慢慢就淡忘了。婆婆和老公回家祭祖,雙雙出了意外,她又急又怕,看著兩個人躺在醫院,她有種叫天天不應的無奈。
她四處籌措醫藥費,肇事者逃逸,兩個人的保險金限額承受不了那樣大的開支。驕陽把能借的錢都借了個遍,依舊杯水車薪。她以為沒希望了,就在這個時候她竟然遇到了他。
他出現在醫院的走廊裏,戴著一頂軍帽,身材魁梧。曾經白皙的臉現在泛著油光,變得黝黑,他胖了很多,五官顯得擁擠,他的肚子有了微微的肚腩,眼角透出了成年人特有的狡黠。
驕陽並沒有當即認出他,對方走到她的麵前,說了句,原來你也在這裏!隨即叫出了她的名字。她被拖著長音節的叫聲嚇了一跳,驚呆了。
她結結巴巴地問他:“是你,真的是你啊?”
他看著她的樣子笑了。
看到他笑,她也笑,兩個人站在醫院的走廊裏控製不住彼此。
她指著他的肚腩說他老了。他一邊笑一邊自嘲,我老了,你沒變樣,還是那樣可愛。
他沒說她漂亮成熟,而是用了可愛。她心突然很酸,她早就過了可愛的年紀,她已經做不出和可愛有關的表情和動作。她老了,他也老了。
她收斂了笑容,定定地望著他。
“你好嗎?”他不再發笑。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在乎她好不好,沒有人問她好不好,一句好與不好,根本無人關注。那麼多的委屈湧出來,她不想在人前哭泣,卻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和淚腺。
好吧,就這樣吧,她在他的麵前哭得痛痛快快吧!他單手攬住了她的肩頭,歲月瞬間逆轉,他還是那個給她畫豬頭漫畫的少年,她依舊是那個多愁善感的暗戀少女。
就在這時候,5歲的繼子從病房跑出去,衝到孫振環的身後,對準他的大腿,使勁咬了一口。他的出現擾亂了他們的情緒,他看到了她的現狀,一聲不吭地走了。第二天一早,護士告訴她,她老公和婆婆的醫藥費已經有人墊付了。
她不知道怎麼找他,在昨天的慌亂中,她甚至忘了要他的電話號碼。她問護士,護士說他的妻子難產,前幾天剛剛火化,遇到她的那天,是來醫院拿他忘掉的手續的。而這筆錢,剛好是保險公司賠償給他的費用,她央求護士幫她查尋他的電話。
終於可以手術了,丈夫和婆婆卻堅持不做,繼子跟他們說了她倒在一個男人懷裏哭泣的事情,這讓他們都很憤怒,丈夫甚至揚言要剁了他們。她給他們解釋,他們卻怎麼都不相信。後來,她拿到了他的電話,本來可以讓他幫忙解釋的,她卻不想給他添麻煩。
一家人合夥擠兌她,先是拒絕手術,後是拿離婚威脅她。不過,那些都是他們擺出的姿態,手術最後還是做了,而且做得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