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瑩又轉過頭，看向深淵，自言自語道：“別人得了白血病，還可以骨髓移植，或者幹細胞移植。而我，注定會和外婆一樣。三個月，難道要在痛苦折磨中死去嗎？其實今晚月色很美，這裏景色也很美，今晚的故事也很美。舒妤，你說是不是？”
“不要！你不能放棄！”舒妤急道。
小瑩搖搖頭，道：“舒妤，我們都是學醫的，而且還是生物醫學工程專業的。我們都清楚，我真的不行了。”說著，已是潸然淚下。
舒妤也是淚流滿麵。將小瑩擁入懷中，抽泣著，小瑩是無聲的落淚。良久，小瑩抬起頭，輕笑道：“舒妤，我們的那個課題你一定要做下去，為了我。這些年，和我在一起，你都還沒有戀愛過，還要幫我好好戀愛一次，我都沒有體驗過呢。”舒妤抽泣著點點頭。
小瑩看看手機又看看深淵，笑著說道：“他命苦，我命也苦，今日相聚在這黃山，也算有緣，我就陪他做一對苦命鴛鴦吧。”
舒妤抹幹眼淚，問道：“你決定了？”
小瑩點點頭。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小瑩用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爸，跨年呢，睡了沒？……我在黃山光明頂參加跨年晚會呢。……這裏有個人跳崖了。……你上微~博看看，我轉發了。……
“爸，這人好慘。……你能不能幫忙過問一下這個事？讓死者也好安息。……爸，醫生說，我隻有三個月不到了。我想離開了，就在今晚，那個人離開的地方。
“爸，對不起，這些年你和媽為我的病，老了好多。……舒妤在我身邊，我讓她把我身上的一些東西拿回去。一定要常想著你的寶寶啊，不準忘記了。
“爸，好想還能在你懷裏撒嬌啊！……媽，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上街買衣服了。……要讓爸少抽點煙。……讓哥常回家看看，不要整天和未來嫂子膩在外麵。哥我就不打電話給他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在顛三倒四。
“爸，媽，來世，小瑩還做你們的女兒。”
掛掉電話，小瑩跪坐在雲風之前跪坐的地方，也是泣不成聲。舒妤走過來，跪坐在一旁，摟著她，輕聲說：“小瑩，要不我們回酒店吧。”
小瑩堅定地搖搖頭。從脖子上取下一塊鳳形玉，看了看，道：“這是外婆留給我的，它好像見證了我們這個家庭的病史，是個不祥之物，可我卻始終沒有嫌棄它。”說著，把玉佩放到舒妤的手心，接道，“把它帶給我媽媽。”
小瑩又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舒妤，道：“幫我拍張照，拍得漂漂亮亮的，帶給我爸媽。”說著站了起來。
小瑩站在懸崖邊，背向懸崖，月光正好照射在她那絕美而又蒼白的臉上，許是病得太久，皮膚缺乏少女應有的光澤。披肩的長發被冷風吹起幾縷，在風中搖曳。一件純白色的羽絨服，緊裹她孱弱的腰身，背後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晶瑩剔透。
舒妤顫抖著手給她拍照。小瑩在鏡頭前，擺出各種或清麗幸福，或調皮搞怪的姿勢神情。
小瑩走過來，拿起手機翻看著，嘴角揚起，道：“舒妤，你看我今晚漂不漂亮？我最喜歡雪了。黃山雪景真美，沒近年來一趟。”
舒妤這時嘴道：“小瑩，你不是說要用這三個月，走遍世界各地嗎？”
小瑩淡淡一笑，道：“不啦，這輩子走完了，下輩子就沒得走了。”
小瑩笑得很歡心的樣子，舒妤卻淚眼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道：“下輩子我們一起走。”突然衝口而出道，“小瑩我陪你一起吧。”
小瑩聽她如此說也是一愣，隨即道：“別犯傻了，你那麼多親人都不要了？”說著，轉過身，看向懸崖道：“那個叫雲風的一個人在路上走，恐怕很孤單吧。舒妤，你回酒店吧。我等會。”
舒妤聽她如此說，上前一下子從背後抱住小瑩，再也抑製不住了，放聲哭了出來。哭了一會，轉身向酒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