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好幾日,鄴城一直高掛免戰牌。

越是如此,城中的百姓就越是反感那些當兵的人——

老百姓供著你們養著你們,合著你們連出去應戰的膽量都沒有啊?甭管能不能贏,是個男人就出去打啊?

宋伯昭他們沒有停止用風箏散發傳單,相信他那句口號的人越來越多,在一些村落,甚至已經有了義士,拉起了小隊伍,殺了三個鄉賢,開了倉放了糧,欲從鄴城內部響應宋伯昭,隻不過消息敗露,很快就被宋延恩給按了下來。

送到國師那裏去的書信遲遲沒有回複,城中怨氣越來越大,宋延恩沒有辦法,隻得將吳世忠從前線喊了回來:

“老吳,你跟了我十多年了!”

“現在到了你報效朝廷的時候了!”

吳世忠當即單膝下跪:

“末將萬死不辭!”

宋延恩一拍桌子,吼道:

“好!我就喜歡你這份膽氣!”

“簽了這張軍令狀,滿飲此杯,即刻掛帥出征,我將親自登城樓,為你擊鼓助威!”

吳世忠起身,接過宋延恩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心中微微一熱,吳家祖上是奴隸,好不容易脫了籍,混到他這一代,竟然能讓皇室宗親親自擊鼓助威,也算是對得起祖宗了。

但他心中還有些放不下的事情,遲疑地問道:

“大將軍,我想先回家看看小女可不可以?”

“您知道的,我妻子去的早,我父女倆這麼多年來相依為命,若出征前我不看看她,心裏總歸是不踏實啊。”

宋延恩沒有正麵回複他,目光看向了桌子,道;

“老吳啊,剛剛才誇了你,此刻怎麼又像個婦道人家一樣婆婆媽媽的?”

“你盡管出戰,回來自有大把團聚的時光,若有不測,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好令千金的。”

吳世忠麵露難色:

“這……”

“大將軍,我就順道回去看看,耽誤不了許久的。”

宋延恩見他這樣,知道再說也沒用了,隻得給侍衛牛大春使了使眼色:

“也好,就讓牛侍衛跟你一起去!”

“我先去城樓上候著你。”

吳世忠謝過了宋延恩,騎著快馬回到了家,還沒進院子,就見到女兒吳蓉呆呆地坐在院門檻上,似是有心事,連忙將她拉了起來:

“蓉兒,你怎麼了?見著爹爹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吳蓉聽到父親的聲音,眼角一下子冒出了淚花:“爹,我……”

“咳咳!”

牛侍衛猛地幹咳了兩聲,吸引了吳蓉的注意力:

“吳小姐,你爹爹馬上就要去打仗了,切莫耽誤了軍機,那可是殺頭的死罪啊!”

“這戰場上瞬息萬變,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斷送了你父親的性命,你父親可是立了軍令狀的。”

聽到這話,吳蓉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含含糊糊地說道:

“好,蓉兒知道了。”

“爹,你等著,我給你做了新的軍靴,你穿上再去出戰。”

吳世忠笑嗬嗬地應道;

“好,好,還是女兒疼爹爹。”

吳蓉轉身進了屋子,隔了好久好久,方才慢吞吞地出來,半跪在地上,幫父親脫掉了舊的鞋子,換上了新的: